芳雀嚇得一張小臉?biāo)姿?緩了幾息才看清,屋里還是只有沈無妄一個人。
短短三四日不見,這個蒼白瘦削的男人,臉色愈發(fā)的難看。身上的玄衣幾乎都被鮮血打透,尤其是臉上一雙眼睛緊緊閉著,眼底流出鮮血。
整個人搖搖晃晃,衰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地死去。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剛才險些要了芳雀性命!
芳雀定了定神,柔聲安慰道:你、你別怕,我是救你的。
見沈無妄抿唇不語。
芳雀急急道:那日、那日清晨,我見你暈倒在我家酒樓角門外,我以為、以為你是喝醉了,才……
后面的話,聲音越來越小。是芳雀有些編不下去了。
自從這一隊神秘的黑衣人出現(xiàn)在自家酒樓,玉漱姐姐就整日里不在酒樓里,也不知去忙些什么。江書是從不在酒樓里露臉的。這王家酒樓里里外外,就只剩下芳雀一個主事兒的。她本就對自家產(chǎn)業(yè)上心,每日天不亮就來開門收拾。
一日,在后門臺階上,撿到了渾身是血,已沒了知覺的沈無妄。
那時,芳雀一顆心跳得十分厲害。她一眼就認(rèn)出這人,就是前幾日來的閹狗,還是其中格外最好看的那一條。
這才幾日不見,怎就……被傷成了這樣?
小姑娘動了惻隱之心,硬生生憑借一己之力,咬著牙愣是一聲不吭,把沈無妄扶去了無人問津的三樓。
還細(xì)心地清理了樓梯腳踏上的血跡。
只是包廂屋門一關(guān),看著昏迷不醒,氣息微弱的男人,芳雀無端地一顆心跳得老快。這人這張臉,當(dāng)真好看,可惜……是個閹狗。
酒樓里平時備了止血的藥粉,被芳雀拿來,盡數(shù)灑在沈無妄傷口上,還真就陰差陽錯地幫他止了血。
只是他那一雙眼睛,不知被什么所傷。也不知往后,還看不看得見了。
芳雀悉心照顧了男人大半日,今天還是第一次遭遇到他醒過來。
想著他那一身的傷,芳雀緩了緩語氣:我是這王家酒樓的人,你可以在此安心養(yǎng)傷,我……我會幫你。
王家酒樓?
沈無妄心口一滯,提上來的一口氣,就這么松散了下來。心頭一松,便覺出渾身的疼痛,他沾滿血污的手暗暗扶著身后墻壁才堪堪站穩(wěn),王家酒樓,你是那日那個小姑娘?
這人竟還記得她!
芳雀有幾分雀躍,嗯!
沈無妄試探著:這酒樓的財東……可是姓江?他頓了頓,又啞著嗓子補(bǔ)了句,或是,姓幕?
男人眼睛被毒霧所傷,眼前一片血紅,什么都看不清楚。自然瞧不見芳雀皺眉。
王家酒樓王家酒樓,無論江書是多大的財東,這酒樓都該姓王!永遠(yuǎn)姓王!
芳雀提了口氣,刻意讓自己聲音顯得天真無邪,不惹人生疑:客人說笑了。我們這酒樓,自然姓王。除了姓王的,再沒別姓的外人了!
沈無妄微微皺眉。
牽動了眼睛周圍肌肉,一陣劇痛傳來,男人額上立時見了冷汗。
這幫忙的小姑娘這么說,顯然是,江書……不愿意見他。
也是。若他是江書,定也不愿回憶自己帶給她的種種傷害。他承諾給她的補(bǔ)償,承諾帶她出宮。
卻一樣都沒做到。
沈無妄挑唇,自嘲地笑了笑,多謝……姑娘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