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院。
江書屋里,幕亓一自己解了披風坐下。
你是覺得,我不該和娘那般說話,是嗎?幕亓一聲音有些苦澀。
江書抿唇:這是世子與夫人之間的事,奴婢不便置喙。
幕亓一最怕江書這樣一副疏離的模樣,他手指探入袖中,摸出油紙包的一小包梅花糕:東街上新開的一家小吃鋪子,我見往來人多有排隊的,就為你買回來一份,你試試,看喜不喜歡?
江書謝了,世子,我剛才已在宴席上吃了不少,現在不餓。
幕亓一托著梅花糕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僵,最終還是為江書放在了案上,那你留著,稍晚點吃。
屋里一時安靜下來。
這幾日,幕亓一多少已習慣和江書相處的模式,倒也不覺有多尷尬。
他尋思了一會兒,緩緩說道:今日之事,你……你到底莽撞了些。
江書一頓,轉過身來向幕亓一盈盈下拜,請世子責罰。
幕亓一一噎,不是……
他連忙伸手去扶江書。
在碰到江書手臂之前,江書自己起身,一雙清亮的眸子只垂著,謝世子寬宥。
你……哎。幕亓一胸口憋悶,長嘆一口氣,我是說,今日兇險,你那般奮不顧身地撲上去,怎不思量,萬一損傷自身,我、我……
他頓了頓,萬一損傷自身,自己豈不難受?
相處這段時間以來,幕亓一多多少少感覺到,他的感受在江書那里
一錢不值。
江書:郡主千金貴體,若在侯府損傷,大家都吃罪不起。
更何況,這后面怕是還有周心眉的謀算。
幕亓一:……到底是苦了你了。
奴婢不苦。江書伸出手臂,腕上思宜郡主剛賞的翡翠玉鐲,在屋內略顯幽暗的光線中,泛著微微的熒光。
一看就價格不菲。
映得幕亓一眼睛一亮,你喜歡這種鐲子?我明日買來……
奴婢只喜歡自己掙來的,多謝世子。
在江書這里,幕亓一碰壁碰得久了,已覺不出什么痛。
他坐著不走,自顧自道:圣上大婚的禮儀官已屬了我,這是個風光的位置,怕是今日之事,就是沖我而來的。
江書罕見地認同了幕亓一。
她低頭尋思了一會兒,世子,圣上大婚那日,禮儀官難道真的有機會從周家出發?
不可能。幕亓一搖頭,他是男子,又與前朝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知道的自然比江書多,一后一妃同日入宮,周家榮寵已是前無古人。前朝多少臣子諫,說此舉是禮崩樂壞,可今上圣心獨運,非如此不可。可即便如此,儀仗也自是從鎮北王在盛京的老宅里出發,斷沒有從妃子家出發的道理。
那這話傳的可就奇了。江書皺眉,既然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兒,那周心眉還爭什么?
此舉,倒像是……在激怒郡主。
心底浮現一個大膽的想法,江書看向幕亓一:世子,你可見過那周家姑娘?
她幼時見過一兩次,長大后再未見過。
和吳氏說的一樣。
江書尋思了一會兒,奴婢……想去祭拜吟兒小姐。
這話題轉換得太快,幕亓一整個人愣住,又因是提起了萬吟兒,他聲音有些沉:吟兒的墓,是衣冠冢。他痛苦地閉了閉眼睛,他最想護的人,最后……尸骨無存。
幕亓一:你有這份心,縫年節上給吟兒燒紙磕頭,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