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子時,皇帝來了。
殿內,反應得最快的是玉荷,她試探著:娘娘,可要為您梳妝?
這個時辰,皇帝到皇后宮中。
是要皇后侍寢嗎?
崔思宜顏色有些蒼白,她咬牙:來不及了。她看向江書,你去后殿藏起來,本宮出去接駕。
江書起身,快手快腳地整理好自己身上衣裙,奴婢陪娘娘一同接駕。
這怎么行?他們怕是正找你呢!
奴婢不能在宮中一輩子都藏著不見人。江書給了崔思宜一個堅定的眼神,別怕,不會有事的。
皇帝想動她,她便是躲出宮去,也難覓活路。
與其如此,到不如大大方方面圣,看看那逼死養母的狗皇帝,到底又要玩什么花活。
還不待崔思宜再說什么,殿外,皇帝被眾人擁簇著的腳步已是近了。
來得好快!
不及多想,江書、玉荷一左一右伴著崔思宜,按禮迎出殿外。
皇后一行人行禮跪拜禮,皇帝只草草應了一聲,從皇后身邊經過,徑直進殿。
他明黃色的衣擺幾乎要拍到崔思宜臉上來。
還是皇帝身邊跟著的谷公公,躬身小碎步趕到皇后身邊,娘娘,快請起吧。陛下今兒前朝事煩,有些氣兒不順,還請娘娘小心說話。
多謝公公提點。
崔思宜在玉荷、江書的攙扶下起身,對著谷公公微微一笑,本宮自有法子叫陛下氣順。
殿內。
皇帝一進來,便大刺刺坐了主位,也不叫皇后坐,你的好哥哥!
崔思宜心中一跳,面上倒還不顯什么。
她深吸一口氣,提起裙擺,并坐在皇帝身邊,陛下,臣妾的哥哥自是忠君愛國,就與臣妾的父親是一樣的。
呵呵,鴻慶帝皮笑肉不笑,朕已往朝國派遣了使臣,使臣回報,那朝國皇帝跪著,面向我大盛皇都叩首,再三發誓絕無不臣之心。
他掀起眼皮,冷冷看向崔思宜,你哥哥卻說他們陳兵邊境!朕一時間,真不知該信你們中的哪一個!
這話說得極重。
若換了旁人,挨了皇帝這般申斥,八成便要跪下陳情或是求饒。
崔思宜只眨了眨眼,陛下大可以信那朝國國主,不信臣妾的哥哥,也沒什么的。她微微一笑,朝國歷來如此,當面一套背后一套。便是陛下,她一雙清澈眉目轉向鴻慶帝,眸子里盡是天真,若有旁的國家使臣來問陛下,是否要對本國不利,難道陛下會坦誠相待,老老實實地說‘是’嗎?
崔思宜掩唇一笑,那陛下當真是以誠治國!
放肆!
鴻慶帝一聲爆喝,手重重拍在桌上。
白瓷金邊茶盞一時間都被震起老高。
皇帝帶來的侍從老老實實矗立一旁,連一口大氣都不敢出。谷公公更是偷眼瞧了崔思宜一眼,這皇后,便是這般為皇上順氣?
不虧是背后有北疆撐腰,當真硬氣。
可再硬氣,在這后宮之中,除了帝王的恩寵,一個女人,還有旁的什么可以圖謀?
皇后還是太年輕。等再過幾年,她就該知道,這后宮啊,無寵,就是女人的地獄。
鴻慶帝怒氣發作,崔思宜卻權當沒看到。
還是鴻慶帝先看了口,思宜,你我年少時的情分,你就偏要鬧成現在這樣,同朕做成一對怨偶?
年少情分,一對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