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妄你……要帶走武安侯府的丫鬟幕亓一雙拳攥得緊緊的,眼中一片冰寒。
沈無妄:怎么世子不許
幕亓一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卻被身后的萬吟兒扯住衣角,阿一哥哥,別為了我……得罪千歲爺。
想起朋友的切切叮囑,不可與那沈無妄再起沖突。
幕亓一緊握的拳頭散開,慢慢垂下。
沈無妄唇角帶笑。他身后,身著暗紅色曳撒的帶刀侍衛沖出,打頭的兩個,架起了流花軟塌塌的雙臂。
千歲爺,現在能走了嗎幕亓一咬牙切齒。
走沈無妄站定,頗有閑情逸致地打量了下祠堂高高的穹頂,挑唇一笑,怕是這村子里,除了此處,再沒有像樣的房子了。他含笑,向幕亓一:咱家今日就打算宿在此處,幕世子,該是你請。
沈無妄出身宮中,吃的用的皆是最最上等,即便是身負皇命,出來辦案,也從沒虧待過自己。
滿盛京人都知道。
幕亓一冷哼一聲,帶著萬吟兒轉身離去。
流花啜泣聲中,萬吟兒頭都沒回。
顧慎不愿和沈無妄結怨,很是客套了一陣才離開。
貴人們都走完了,江書捶捶跪得酸痛的腿站起。她原想悄無聲息地跟在顧慎身后溜出去,一抬頭,卻瞧見幕亓一側著身子,在祠堂門口。
像是在等她。
不知為何,幕亓一叫她滾得越遠越好的話語,在耳旁反復浮現。江書腳下步子慢了些,恰好被抬頭的沈無妄瞧見。
咱家沒教你走。
男人柔和的聲音中,帶著笑意。
江書卻聽得身子一哆嗦。她連忙回身跪下,奴婢、奴婢沒想……
她跪得急了些,剛才烙傷的手臂杵在地上,痛得她一聲輕嘶。
剛才,流花把大半個賤字,都烙在了江書細白的小臂上,現下受傷的皮肉紅腫,高高墳起,可還是看得清那個賤字。
江書莫名覺得耳根發燙。
衣袖滑落,碰觸在傷口上,痛得她渾身直顫。卻緊咬著牙關,不敢出聲。
不想給九千歲瞧見。
這人連幕世子都敢懟,捏死她江書,還不輕易如碾死一只螞蟻
嘖,膽小如鼠。男人聲音從江書頭頂傳來,案子沒結,先去后面呆著。
是。
老陳,瞧瞧她的手臂。
江書不敢多留,倒退著去了祠堂后面的一間靠里的窄小堂屋。幸好屋里有床榻,有被褥,竟還不潮。
老陳也是一身暗紅色曳撒,頭發花白,背也有些佝僂。常年跟在九千歲身后,他身上倒沒染上什么陰鷙之氣。
江書姑娘,還記得我不
江書進北典獄司的時候,識得了里面不少人。承蒙他們照顧,她臨走時,還說過要回去探望。可惜出來后,就被吳氏排到了幕亓一身邊,跟著來了稷山牧場,又跟著賑災,一直沒得出空兒。
江書蹲身行禮,陳叔。
可她若是沒記錯,陳叔……是個仵作,不是大夫。
像是看透了江書心底所想,老陳的臉笑成了一朵菊花,江書姑娘,別怕。老夫是從大夫轉到仵作的,這老本行,老夫可還沒丟。
江書蒼白著臉笑笑,小心翼翼挽起衣袖。
太痛了。
挽起袖子,就像剝了她傷處一層皮。半個賤字,落在江書眼里,她咬著嘴唇別過臉去。
傷得這樣重,下手真狠……老陳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