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讓她跪在殿里,也甚是無趣。
錢英看向江書,聲色愈厲,今日就罰你脫了衣裳釵環,跪到殿外,磕頭請罪!
在錢家,她娘就是這樣動不動就扒了她爹那兩個妾的外裳,叫她們長天大日頭地跪在天井里。不然就要磋磨那兩個妾生的孩子。
錢英這還是第一次知道,義正詞嚴地懲處侍妾,是這樣爽快的一件事!
她高高仰著頭,心安理得接受眾小姐欽佩的目光。
謝錢小姐教誨。江書聲音柔和,帶著笑意,看上去心悅誠服。
只是沒脫衣裳,也沒跪。
她看向錢英,只是……我進宮赴宴,名字身份都是報給了禮部,早有備案。就是說,陛下知道我來,也恩準了。錢小姐罰我出去跪著,莫不是替陛下,替未來的皇后娘娘做決定
本小姐罰你,一個丫鬟而已,豈用驚動陛下錢英冷笑,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你也配
我自是不配驚動陛下,可錢小姐也沒資格罰我。江書淡淡道,我生是大盛子民,是如煙小姐的家生子奴婢。我不曾觸犯律法,陛下沒說罰我,我家小姐沒說罰我,錢小姐為何覺得自己有權利罰我她頓了頓,一字一句逼問,在陛下的殿宇里,罰陛下準許赴宴之人,錢小姐,你這不是越俎代庖,又是什么
難不成,是不滿陛下如此決定
江書唇邊的笑容還是那樣溫柔恭順,人畜無害,那我倒是可以陪著小姐,去陛下面前,請陛下示下。
她一個丫鬟,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不怕鬧到御前。
可錢英怕。
你、你怎敢驚擾陛下,有幾個腦袋夠砍
我自然只有一顆腦袋,可錢小姐,你難道就有兩顆頭不成還是說——江書盯著錢英,唇邊笑容淺淡了下去,也對,錢家滿門,林林總總,加在一起,可有百十顆大好頭顱吧我用一顆頭陪你,不虧。
你……
江書:我是奴婢,一條賤命沒什么的。可若是仗著自己出身高貴,便要有事無事便來踩我一腳,那錢小姐可要掂量掂量,我舍得就死,你舍得嗎
江書一步步走向錢英,錢英退無可退,腳下一絆,居然軟倒在自己坐席上。
叫一個丫鬟嚇唬住,說出去
丟死人了。
錢英一張精致的小臉白了,嘴唇顫了半晌,只擠出一句:跟本小姐你啊我的,連一句奴婢都不會說,真沒規矩……
顧如煙:我就喜歡她沒規矩。沒規矩也是本小姐調教出來的,與你何干
江書笑道:錢小姐最重禮的,當真不肯跟我去御前
不甘地低下頭,錢英再不敢說話。
倒是一旁的周靈素,似笑非笑地道:錢姐姐不知道,這丫鬟素來牙尖嘴利,不過仗著那慕世子寵罷了。
她冷哼一聲,看向顧如煙:說起來,有人疼愛撐腰,就是一個丫鬟,也能活得這般恣意。還是不被疼愛的女人最可憐,你說是吧,顧姐姐
懶得聽她呱噪,顧如煙淺淺吃了點東西墊了墊肚子,便以氣悶,想出去透透氣為借口,帶著就江書走出了南殿。
一出來,便有小太監接應,顧小姐,請這邊走。
見江書神色有些驚疑不定,顧如煙拉著她的手安慰道:別怕。我是要先去見一個人。家里人都安排好了,不會出什么岔子。她頓了頓,那人……身份特殊,我不能提前跟你說。抱歉。
江書覺出,顧如煙抓著自己的手指冰涼冰涼。
顧如煙:我們見了這人,便去拜見太貴妃。之后我就托故立刻出宮。江書你放心,我必會護你周全。
奴婢斗膽,咱們要去見的人,到底是……
窺著四周無人,顧如煙壓低聲音:是我表哥。
太貴妃的親生兒子,今上的四弟,景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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