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擠在女子身后的男人,相互對視一眼,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拼命地向前擠,眼看著就要把女子擠倒。
斜刺里突地橫伸過來一只腳。
那幾個男子正得意間,冷不防腳下被絆,身子不穩,竟一個疊著一個地摔倒。
身后人反應不及,全都擁了上來,又在他們背上留下了幾個腳印。
小山子護著江書避到一旁。
人到底是太多,縱是小山子勉力護著,兩人還是被擠得身子有些不穩。江書一個不小心,便被擠到了身后小山子懷里。
她掙了幾下,人實在太多,竟沒掙起來。
姑娘別動。小山子的聲音是江書從未聽過的低沉,溫暖的氣息噴在她耳后,我會護住姑娘,你放松就好。
江書掙了幾下,只好放棄,那就……勞煩你了。
小山子內功應當不錯,人群擁擠著,江書被他圈在懷里,竟然慢慢地覺得身周松快了一些。只是,每當她想掙扎著爬起來,偏生就會涌來一股子人流,叫她被捆在小山子懷里,動彈不得。
江書有些氣惱,今日這人群,仿若刻意同她作對一般。
可她在小山子懷里,靠得更不舒服,總覺得他的錢袋還是短刀或是旁的什么,硬硬地頂著自己的后腰。
這感覺……
莫名地江書想起了沈無妄。
三個月了,他渺無音訊,也不知在宮外過得還好嗎。現在想想,甘太后給她和沈無妄定下的婚約,縹緲得如前世一般。
正想著,堂前響起一聲驚堂木。
身周人群一下子既然無聲。
小山子展開披風,護著江書避到一旁的廊柱下,他向江書低聲:姑娘別怕,一會兒無論什么事,我定會護姑娘周全。
這話聽得耳熟。
江書不禁抬頭,看了小山子一眼。
今日出宮,小山子除了灰撲撲的太監服飾,整個人身子仿佛舒展開一般,挺拔了許多。
他說的這話,跟從前幕亓一說過的,極像。
江書搖了搖頭,甩掉腦中漫無目的念頭,注意力集中到堂前。
三個女官被推搡著,跪在堂前。她們都身披破舊的褐袍,頭低低地垂著,委頓在地,叫人全看不清兜帽下的臉色。
這三人一出現,人群中的議論立時就壓不住了。
這便是女官為何一點威儀都無,見了京兆尹還不是委頓在地,跟一灘爛泥一樣
什么女官,女子本就懦弱膽小,沒準早就嚇尿了。
我倒要看看,這起子女官長成什么模樣,竟敢勾引陛下。
雖然知道對于此時,民間物議多半不會好聽,江書還是不自覺地顰眉。鴻慶帝這招確實是毒,往一群女子身上潑這般的臟水,一下子就抹殺了女官所有的功績,把這整個群體都變得花樓女子一般卑賤無比。
怕是從今往后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女官二字,就要與淫蕩、卑賤聯系在一起。
京兆尹陳大人端坐高臺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蜷縮在一起的三個女子。這三個人,若是不曾去官,職階可遠遠在他之上。
他之前也沒想到,自己也有審判她們的這一天。
女人嗎,這官位是靠身體換來的,自然輕賤,與他這樣的大男人自然不同。
京兆尹美美等著下面的民眾罵了個痛快,才清了清嗓子:肅靜。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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