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深藍色羽毛的信鴿在長安都被認為是第一等的。
它們往往能夠機敏的躲過一些猛禽的獵殺,甚至能夠在暴風雨的天氣里都勇敢的穿梭,將軍情傳遞得又快又好。
在扶風郡,有經驗的軍方人士,則可以通過信鴿的羽毛顏色,便判斷出軍情的重要和緊急程度。
伴隨著夜色降落在槐芽鎮的,正是一只擁有著深藍色羽毛的信鴿。
這只信鴿的眼神很銳利,許世杰伸出手來的剎那,它就從空中急速的飛掠下來,穩穩落在許世杰的手臂上。
許世杰的官階比宿養晦要低,但扶風郡此時已經脫離長安管制,大唐的那一套官吏體系在整個扶風郡名存實亡,純粹的軍方將領的實權,要比長安冊封的這些官員大得多。
敞開了講,如果扶風郡能夠擋住長安方面的攻勢,割據一方,那扶風郡境內的這些官員還能不能做官,到底做什么官,都得軍方說了算。
許世杰表面上對宿養晦還算尊敬,但心底里卻是不怎么看得起的。
這些人貪財好色不說,連點時間觀念都沒有。
他倒是沒有想到宿養晦這時候已經渾身沒剩下幾兩肉,已經凄涼無比的死去,按著他對宿養晦和他手底下那幾個人的了解程度,他腦海里出現的畫面,就是宿養晦這人還像是一堆肥肉一樣在野地里,在那婦人的身上蠕動著。
這廝不瘦個兩斤肉,不把自己玩得脫力,恐怕舍不得回來。
許世杰在心中罵了幾句,極為熟練的從信鴿腳上綁著的小管里抽出密箋,只是展開看了一眼,他就眼睛一亮,忍不住叫出了一聲,“我草。”
也就在此時,他身后突然響起了笑聲,“什么軍情這么好看,也讓我看看呢。”
許世杰整個身子頓時僵住,一股寒意從心中涌出,瞬間將他渾身的鮮血都要凍結,他慢慢的轉過身去,只見書案后方的椅子上,不知何時竟已經坐了一名年輕人。
看清這名年輕人的面目的剎那,他更是有種渾身寒毛直豎的感覺。
宿養晦帶人就是去對付這年輕公子的,但此時宿養晦沒有回來,這名年輕公子竟然是能夠在自己毫無所知的情形之下,潛入自己的屋中。
他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看著顧留白問道,“你到底什么人?”
顧留白笑笑,道:“我叫盧樂天,聽說過沒有?”
許世杰緩緩點頭,“范陽盧氏四房的公子,國子監博士。”
顧留白朝著他伸出手來,許世杰停頓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他真氣突然迅速流淌,就想震碎手上那份密箋,但就在此時,他突然走神了。
他突然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今早上吃東西的時候,看到槐樹上好大的一只花腳蜘蛛。
片刻之后,他回過神來。
他發現顧留白還在那坐著,沒有動作,密箋也在他手上。
他根本沒法想明白,為何這么重要的時刻,自己竟然會走神,想到一只根本無關緊要的蜘蛛。
但在下一剎那,他被一種莫名的恐懼占據心田,整個背心布滿冷汗。
“不要再做這樣的舉動,否則我就要直接你的尸體上拿這份密箋。”顧留白看著他,平靜的說道。
許世杰慢慢的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密箋放到他面前的書案上。
顧留白看著密箋的內容,眉頭不自覺的皺起。
此時許世杰看到,門口又走進來兩個女子,正是那名中年婦人和臉上有麻子的年輕姑娘。
上官昭儀輕聲道,“韓囚墨和他的部下出現在鎮外北側,薛景仙也在。”
顧留白微微一怔,然后道:“應該是薛景仙和他們撞上了,薛景仙猜出我們要來這里,你和三老他們說說,讓韓囚墨和他的部下先不要進來了,省得麻煩,把薛景仙請進來,正好有事情和他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