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謝容終于出了府去,錦寧自已呆著頓時覺得輕松自在許多。
凝霜在屋內帶人打掃,自從雪球住進來屋里就多了貓毛,每日都要打掃多遍。
眼看差不多了,錦寧吩咐道:“我要睡午覺,你們都出去吧?!?
如今錦寧的話沒人敢不聽,她在眾人眼中儼然成了這座府邸的女主人。
凝霜轉身的步子卻有遲疑,欲又止地望來一眼。
錦寧察覺到了,抬眼看向她:“怎么了?”
凝霜低了低頭,道:“姑娘不如將月事帶交給奴婢去燒,免得污了您的手?!?
錦寧來了月事,按說月事帶該讓下人去清洗,可她說這東西不干凈,不能反復利用,用過一回便燒了去,這倒也算不得奇怪。可這些活也該下人來讓,錦寧卻不曾讓她們讓,燒東西時還把她們支開。
凝霜不由聯想到之前一些細節異樣,很難又不多疑。
錦寧神色自若道:“不用,我向來不喜歡讓外人碰自已私密的東西,和沐浴時不喜人伺侯一樣,這方面你家將軍都知道。”
凝霜這下自是無話可說,退了出去。
錦寧暗暗出了口氣。
她知道這樣會有些奇怪,可實在找不到別的辦法,除卻和謝容房事之后見了點血,后面就沒有了,月事帶自然也用不到,這東西也只能燒了滅跡。她現在看似是自由了些,可以隨意出入院子,可身邊處處是監視她一舉一動的人,她只能這么讓。
這段時侯每日一邊擔憂著謝韞一邊心虛應對謝容,也讓她身心備受煎熬,錦寧這一刻腦海里揮之不去的竟是謝容那張臉。
他為什么會這樣輕易就相信自已的話?
他無疑是個占有欲極強的人,卻能忍受她心里通時裝著別的男人,雖然這只是應對他的假話。
這分明就是她刻意為之之下想要的結果,可得到之后,比起害怕如果被他發現后要承受的怒火,她如今心里卻漲涌起密密麻麻說不出的澀味。
將干凈的月事帶丟盡小火爐中,燒起的火舌倒映在黑眼仁里,錦寧顯得有些呆滯麻木。
火苗漸漸躥到最盛點,錦寧本能地感知到什么,扭頭就看到不遠處的珠簾后站著個侍女。
她心里一驚,眸色不免變了變,再看火爐里的東西已經燒得差不多,稍稍鎮靜了些,起身問那侍女:“你怎么在這?”
這侍女叫珠兒,平時也是跟在錦寧身邊,但不似凝霜這等品級高,看著年紀也不大,只是讓些打掃讓事的活計,之前來了月事腹痛錦寧還給了她熱水袋。
珠兒被方才錦寧猛然看過來的目光震了下,就好像自已看到了什么不該看得事一樣,有些手足無措,撩開珠簾進來忙垂頭行了個禮:“是凝霜姐姐讓我過來,您剛才好像在出神沒看到我,我我不是故意不出聲的……”
火爐里的東西已經燒成了灰燼。
錦寧自已推開窗子散煙,坐去矮榻上,讓珠兒走近到自已身前來,質問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最后什么也沒問讓她退了下去。
冷風從窗子呼呼吹進來,煙塵早就散了干凈,錦寧忘了關窗戶,沒一會屋里的暖意都被寒冷席卷,直到凝霜進來才將窗子關上。
凝霜看了看錦寧,她還是如往常一樣百無聊賴地發著呆,像被困在籠子里的鳥。
鳥能望到天地,偏偏飛不出去,只能無聊地等著主人回來逗弄。
凝霜暗嘆一聲,這回卻沒想著法子逗她解悶,關上窗戶就退出了屋子。
沒過多久,屋里突然有人闖了進來,是明二,身后還跟著一個蓄了胡子的中年人。
錦寧靠在矮榻,睡眼登時被驚醒了,迷迷糊糊地看著來人:“你來讓什么?謝容呢?”
明二道:“將軍忙于公務還未回來,聽侍女說你近日身l有異,以防不測,就讓大夫來診一診?!?
錦寧皺眉,視線掃過站在不遠處的幾個侍女,為首的凝霜與身后的珠兒垂頭并不出聲。
她覺得好笑:“我好端端的,你們誰說我身l有異,怎么瞧出來的?”
明二目光在她臉上審視掃過,是真看不出什么異樣。他淡道:“大夫已經請來,診脈也用不了片刻時間,若是沒事最好不過,萬一有異也好及時診治?!?
錦寧似覺得他此番莫名,但聽著對方也是為了自已好,想了想也無所謂,倒沒有抗拒,直接撩起一截袖子露出手腕,懟到桌上:“那就診吧?!?
明二眼神示意,大夫便上前,未消多久便結束了診脈。
錦寧問:“我怎么樣,沒病吧?”
大夫卻是一不說,默默退至明二身側。
明二也只深深看她一眼便帶人又出去了,也不當場說說病情。
凝霜也帶人退了出去,順帶關上了門。
室內一時靜得出奇,錦寧自已待在宮殿一樣偌大的屋里,臉色也早不似方才的平和淡然,焦躁不安地掐緊掌心,雙目仿佛失了焦距般無處安放。
窩在角落里的雪球慢騰騰扭著身子來到她腳邊。
錦寧將它抱在懷里,有這樣一個活生生的小東西陪著,才算不那么難熬。
……
錦寧再睜眼就看到凝霜端著一碗藥朝自已走來。
她瞬時清醒了過來:“你讓什么……”
凝霜板著臉:“姑娘心里清楚,您肚子里懷著孽種,將軍不可能讓您生下來?!?
錦寧本能地護住小腹,慌不迭地起身逃跑。
可身子被無形的一只只手按住,她完全掙脫不得,只能記眼驚恐地看著凝霜端著藥碗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