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香綾一回頭,看清來人,立刻怯怯喊了一聲:楚淮哥哥……
眼前的楚淮,比半年前更高,輪廓更加硬朗,身上已經徹底褪去了身上的少年氣,從院中走出來,從暗色中走出來,是完全成熟悍然的冷峻男人模樣。
那雙眼眸異常漠然,仿佛這世間任何都不會抵達他的眼底,正值初夏,空氣中已經有了燥熱,可他一到場,眾人都覺得感到絲絲冷意,原本心底的浮躁被不自覺收緊了,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那張臉上的冷意,幾乎可以讓任何人追溯得出,這個人定非尋常人等,他許是殺過人,甚至他們能想象得出,他親手了結一條人命時,定也是這般的漠然無情。
曾經的領主,雖也異常冷傲,可偶有笑容,對身邊之人亦是會說一兩句玩笑話。
可如今,那個女人昏睡了多久,領主就有多久沒有讓人在他那張面容上看到過一絲一毫的笑意。
就連楚香綾,也不敢再輕易向她這個哥哥撒嬌。
她喊了一聲后,囁嚅著說:就是剛才那個,知知嫂子的親妹妹,她們有一點……
她話還沒說完,楚淮逆著光,往她身上看了一眼,直接打斷了她。
不像。
楚香綾一頓,逆著光,她看不清楚淮的神色,可卻不敢往下說下去了。
盡管楚淮沒有責怪之意。
他只是徹底從院中走了出來,墨眸沒有什么波瀾起伏。
這世間,無人及她半分神韻。
楚香綾怔怔,片刻后使勁點頭。
她沒有反駁,一是有些怕如今的楚淮,二來,也是心疼他。
她的楚淮哥哥,命運怎么如此坎坷,先是在戰場上親眼目睹父兄亡故,又受盡折磨,好不容易活下來,日子眼看著有了起色,卻又在最愛之時痛失所愛。
這諸多事宜,她不敢想,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她還能不能堅持下去。
甚至,她偶爾又有一絲令自己都唾棄的想法,她慶幸大嫂是昏迷不醒,沒有失去性命,如此,楚淮哥哥對未來好歹還有一絲盼頭。
要不然,他怎么活啊
不過,現在她也不想看到剛才那個女人了,這世間,的確沒有任何人能代替她知知嫂子,便是她們樣貌完全一樣,也不能替代。
楚香綾定下心神,便不再去想剛才見到的王思佳,只跟家里人和萬澤說著話,便離去了。
當初剛得知噩耗時,她整個人也都崩潰了,可還不敢在家里人面前太過表露出來,因為每個人都必須振作下去。
還好那段時間,有萬澤安慰她,才能讓她熬過來。
楚家一家人離開之后,卻并未看到,暗處里,又走出一個人影。
王思佳看著楚家人遠去的身影,咬住了唇。
這領主,竟然也說她完全比不上那個女人。
她真是納了悶了,那個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簡直成了所有人心里的白月光。
夜風里,她不甘地罵了一聲,才不情不愿地回去。
可剛到住處,她才發現,王家夫婦居然被趕出了上等的房間,先前還對他們熱情無比的士兵居然要趕他們回難民營。
去去去,我們驃騎將軍說了,讓你們回難民營去住!
王老頭不明白這是為啥,卻也知道,他們現在住的地方比難民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先前同他們一起來的人這幾天可把他們羨慕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