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山縣國道線旁一處比較偏僻的地方,衛江南和王淦終于見了面。蕭易水和她的司機始終坐在車里沒有下來。哪怕明知道衛江南那邊只有他和唐嘉兩人,蕭易水還是嚴格遵循著地下工作的原則,非必要不在人前露臉。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么多年來,蕭易水早已經養成了格外謹慎的辦事風格。無論是刑偵支隊偵查員還是地下世界第一大嫂,都要求她必須這樣做。王淦大約三十五六歲,正是經驗豐富,精力充沛的年紀,目光深邃,銳利如刀,一看就是那種勇往直前的性格。王主任,辛苦了!衛江南和王淦客氣了一句。看得出來,兩人不是頭一回見面。在北都的時候,衛江南就和王淦見過一次,還一起喝過酒。牽線搭橋的就是林志謙那位衙內哥們,也算是衛江南的哥們了。為的就是堂衛江南和王淦熟悉一下,以后可以直接溝通。一般來說,衙內是用不上王淦這種一線調查記者的,但衛江南在基層當主官,卻剛好能用上。王淦嘿嘿一笑,因為風吹日曬而顯得比較蒼老黝黑的臉上疊起很多皺褶,二話不說,就把一疊照片和一卷錄影帶交到他手里。衛縣長,這是用一次性成像的相機拍的,像素差點,你先將就用一下。清晰的照片還得費點功夫才能洗得出來。這人果然是個干實事的,連半句客套都沒有,直接上干貨。王淦交給衛江南的這疊照片,自然就是剛才楊湖碼頭發生的血腥一幕。為什么王淦和蕭易水他們剛好能趕上呢倒也不是未卜先知。衛江南雖然是重生者,也不可能記得這種事情。況且如果他不來大義當這個縣長,這一幕是不是還會發生都不好說。蕭易水和王淦就是一直跟著謝淮安。謝淮安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在他的帶領下,民主路火鍋店的店主們不但集體去縣政府請愿,造成了很大的輿論聲勢。并且這幾天一直和其他火鍋店的店主自己開車去楊湖買魚,一買就是一兩千斤。按照蕭易水的分析,南愛軍那廝脾氣暴躁,絕對不會就這么放過謝淮安的,一定會想辦法找他的麻煩。結果就是這樣。只是連蕭易水都沒想到,南愛軍竟然如此瘋狂,不但掀了謝淮安的農用車,甚至連整個楊湖魚碼頭都橫掃了一遍,一口氣干翻十幾個。自然全都被王淦拍下來。這就是第一手的直接證據。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還是王淦的身份,《法制日報》的一線調查記者。并且是《法制日報》最負盛名的一線調查記者,在業內很有名氣。他每次發的稿子,都是重磅炸彈。這才是衛江南敢于直接去市里告狀的底氣所在。沒有王淦,衛江南剛才絕不會對陳桂榮當場發飆,而是會想其他辦法。時間緊急,衛江南也沒有和王淦多寒暄,說了聲謝謝便即拿著照片和錄影帶,和王淦一起回到了縣委二號車上。這次換唐嘉開車,直奔市里而去。蕭易水則落后他們大約兩公里的樣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衛江南這次去市里告狀,第一個找的并不是熊定文,而是市長楊泉林。按照體制內的規矩,衛江南自然是要先給楊泉林打個電話匯報一下的。楊泉林再弱,那也是一市之長,該給的臉面必須要給。泉林市長您好,我是大義的衛江南。楊泉林很詫異:哦哦,衛縣長,你好你好……非常的客氣,應該也是他來石城當市長之后養成的良好習慣。一個受氣包市長,對誰不客客氣氣的泉林市長您現在在辦公室嗎我有些非常重要的情況,要向您匯報。楊泉林更詫異了。衛江南居然要向他匯報工作太陽從哪冒出來了南邊嗎哦,衛縣長,是什么情況呢楊泉林很謹慎地問道。他一直都叫衛縣長,而沒有按照體制內的通用規則叫江南縣長或者江南同志,可見此人的小心謹慎。為的就是不給任何人造成誤會:我可沒打算拉攏衛江南啊!衛江南便在電話里簡單匯報了一下,并且刻意點出來,自己手里有照片和錄影帶,是《法制日報》調查記者王淦親自拍攝的。原本大家都以為楊泉林一定會臉上笑嘻嘻,心里,然后找個理由很委婉地拒絕這口從天而降的大鍋。這種塌天大禍,你特么不去找熊定文,找我干嘛又或者你去找市委政法委書記啊。他才是正管。你來找我!什么仇什么怨不料楊泉林只略微猶豫了片刻,便說道:是這樣啊……你現在到了哪里花山沙坪。嗯,我現在在工行這邊,馬上回辦公室。年底了,楊市長不在市政府辦公,跑到工行那邊去搞錢,完全合理。但工行行長肯定也已經躲起來了。市政府缺錢,銀行一樣缺錢。到了年底,大家都躲貓貓,誰都甭想見到真人。臨了楊泉林又加上一句,非常的客氣。歡迎衛縣長!衛江南急忙謙遜了幾句,這才掛斷了電話。開車的唐嘉好奇地說道:楊市長那么好說話連唐嘉都很奇怪,楊泉林這是怎么了,怎么就答應接見衛江南就愿意接這口巨大的黑鍋他雖然年輕,而且一直都在下邊縣里工作,但對市里的基本局勢還是有所了解的。楊泉林到任兩年多,一直當小媳婦,毫無存在感。任誰找他,都不過是走個過場,還不如找常務副市長陳遠紅來得有效果。反正最終都得熊定文拍板拿主意。衛江南笑了笑,說道:人家也當兩年多市長了,心里能沒點想法嗎也就他打算培養唐嘉,所以才會教他一點東西。這一次博弈,對唐嘉而,就是一個極好的學習機會。到底能從中學到多少,就看他的悟性如何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