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國王把它的宮廷小丑召喚出來了。”
穿著花花綠綠的滑稽衣服,戴著小丑面具和尖頂帽子的宮廷小丑在篝火旁賣力地表演起來,盡管只是一個沒有多少心智的“召喚物”,他卻也仿佛能感受到今日不同往日的氣氛,那面具下面夸張翹起的嘴角笑容都顯得真誠又熱切,然后,又有旅行中的鄉村樂手和吟游詩人從空氣里走出來,彈奏起不知名的曲子。
一群大孩子里面,一個留著柔順長發、穿著淺藍色長裙的女孩在見到國王召喚出來的樂手之后便高興地走了出來,應著那不知名的歡快曲調,信手拈來地哼唱。
她的聲音不大,卻幾乎在小半個山谷里均勻地回蕩著。
沒什么特效,但管好聽,真的很好聽。
于生悄悄地向后退去。
在人魚的歌聲中,他離開了廣場上最熱鬧的地方,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來到了營房區邊緣的一處空地上。
百里晴抱著胳膊站在這兒,遠遠地看著廣場方向,臉上帶著淡淡的笑。
“……躲這么遠?”于生隨口說著,邁步走了過去,“……你平常也會笑啊?”
“我強調過很多遍,我不是面癱,我只是需要在工作中保持嚴肅,時間長了就成習慣罷了,”百里晴的聲音聽上去格外無奈,“另外,我也不是躲——我只是不太習慣這么鬧的環境,正好大家也不習慣玩鬧的時候有一個特勤局局長在旁邊盯著,所以我找了這么個清靜地方。”
“行吧,清靜點好,喜歡清靜的也不止你一個,”于生擺擺手,“你妹呢?她沒事吧?”
百里晴抬手指了指自己側后方的半空:“這兒呢。”
于生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便看見一雙虛幻而巨大的眼睛正在夜空中漂浮著,一邊使勁眨眼一邊流眼淚——但眼淚剛離開眼眶范圍便會憑空消失在空氣里,就好像除了這雙眼睛之外,“她”的全部存在都已經被擦除了。
于生:“……”
“那么大一團,直接炸我眼睛里了。”百里雪的聲音還是帶著一種機械呆板的質感,但于生總覺得自己從里面聽出了濃濃的怨念。
“……我早提醒過你,別什么都想湊過去看,”百里晴嘆了口氣,“反正你自己慢慢恢復吧,我一時半會找不到這么大桶的眼藥水。”
那雙眼睛便慢慢從空氣中消退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則從附近的草地中傳來。
于生一點都沒有意外,甚至就像是早就在等著似的,在那聲音傳來的時候便已經蹲下。
黑暗中,一個紅棕色的小小身影從草叢里跳了出來,靈活地幾下便竄到于生肩膀上。
“松鼠來啦!”那個細細小小的聲音高興地對他喊道,“煙花真好看!”
于生用手指輕輕按了按松鼠的腦袋,又抬起頭,看著夜色中的另一個方向。
一個身披獵裝的空洞身影就在那里,與他和百里晴隔著一段距離靜靜站著。
“晚上好,”于生笑了起來,對獵人輕輕點頭,“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
“我早就想過來了的!但獵人一直在磨磨蹭蹭,”松鼠扒著于生的耳朵嘀嘀咕咕,“一會說衣服還沒整理好,一會說獵槍有點毛病——來參加篝火晚會要獵槍干什么嘛。”
于生沒有說話,只是轉頭看向百里晴。
后者向前走了幾步,來到獵人面前,平靜地看著那身空蕩蕩的獵裝與兜帽,仿佛在看著那些早已化作虛無的面孔與眼睛。
“好久不見了。”
獵人的兜帽微微動了動,夜空下傳來有些沙啞模糊的聲音:“是啊,好久不見了,局長。”
于生本來只是抱著三分看熱鬧的心態在旁邊看著,這時候突然愣了一下,隨之反應過來。
……這位由七十年前的深潛小隊融合而成的“獵人”,也管百里晴叫“局長”?!而且還說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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