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平常已經(jīng)見識過許多遍艾琳的能力,這時候看著這些“絲線”從詛咒油畫里蔓延出來的一幕還是讓于生嘴角一抖,他下意識皺了皺眉,嘀嘀咕咕:“我說,你這些技能的畫風(fēng)就不能調(diào)整調(diào)整?這看著多少有點邪門過分了。”
艾琳轉(zhuǎn)過畫框來,一邊操控著絲線一邊斜眼看著于生:“你逮誰呲誰一臉血的時候我說你了么?”
于生不吭聲了。
艾琳則繼續(xù)用絲線檢查著眼前的那具“幻影”。
這個過程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僅僅幾分鐘后,于生便看到所有的絲線都開始收回到畫框中。
“查出結(jié)果了?”他立刻上前問道,“她這什么情況?”
“心智不完整,撕裂很嚴重,”艾琳在油畫里擦了擦手(雖然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擦的,但她大概覺得這樣做顯得專業(yè)),“站在這兒的嚴格來講只是個碎片,還有好多部分……我沒找到。”
于生眉頭立刻緊緊皺起。
雖然他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但僅從小人偶這三兩語,他就能聽出這情況有多嚴重。
但他還是抱著幾分希望:“……能治么?”
艾琳眼角抽了一下,有些為難地看著于生:“你車壞了,少個擋風(fēng)玻璃,你送修車店里,那能修,但你要就剩個擋風(fēng)玻璃,你把玻璃送修車店讓人家努努力,那我建議是找個精神科的大夫,車雖然是修不好了,你這病興許還能走醫(yī)保……”
于生:“你沒辦法就說沒辦法,至于說得這么……”
結(jié)果他這話剛說到一半,就見眼角有道金光“唰”地一閃。
女騎士以肉眼根本無法察覺的速度舉起了手中利劍,隨后劍身放平,干脆利落地拍了下去,只聽到“當(dāng)”的一聲響,本應(yīng)虛幻的劍刃結(jié)結(jié)實實地拍中畫框,艾琳“哎媽”一聲就直接被拍在了地上。
別說艾琳沒反應(yīng)過來,于生都沒反應(yīng)過來,他愣了一下,再一抬頭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那女騎士又恢復(fù)了之前呆滯站在原地的模樣,好像壓根就沒有動彈過。
只有仍然鑲嵌在大地中的艾琳能證明剛才那一幕并非幻象。
下一秒,艾琳就“啵兒”一聲從地里掙了出來,一邊搖晃著畫框往下抖落泥土一邊在油畫中上躥下跳:“誰!誰砸的大錘!誰偷襲我!”
于生這才從愕然中驚醒,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抬手指了指不遠處呆站著的金發(fā)少女:“她。”
艾琳一下子呆住了,轉(zhuǎn)過畫框看了看,又扭頭看著于生:“……你逗我?”
“真是她,剛才突然動手了,我看得真真兒的,”于生一臉真誠,“人家還留手了呢,都沒用劍刃,是把劍放平了拍的。”
“我……她……”艾琳瞪著眼睛,轉(zhuǎn)身就沖到金發(fā)少女身旁,繞著圈檢查了兩遍,臉上卻仍是“你tm在逗我”的表情,“這怎么可能呢!這不可能啊……我都檢查過了,而且你看,她現(xiàn)在又這么呆站著了啊!”
于生其實也跟艾琳一樣懵著,哪怕剛才是親眼所見現(xiàn)在也懵,他也來到那少女身旁,試著與對方交談,卻跟剛才一樣沒得到任何回應(yīng)。
“不對,我的檢查肯定是沒問題的,她心智絕對撕裂了,起碼這里站著的只是一小部分,”艾琳飄在于生耳朵邊念念叨叨,“但按你說的,她剛才應(yīng)該確實是動了……這說明她其實還能思考和行動?可是這不合理啊……等等,難道和留在現(xiàn)實的部分有關(guān)?”
于生皺了皺眉:“啥意思?”
“她現(xiàn)實里不還瀕死著呢么?”艾琳隨口說道,“甚至嚴格意義上,她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跟你連死者交談的流程都過了,只不過因為‘人工圣女’的生命形式太特殊,再加上又接觸了你的血,被你按照‘人偶’的標(biāo)準(zhǔn)給賦予了生命,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個?死又沒死成,活又不算活,軀殼同時處于生和死的狀態(tài),導(dǎo)致她的靈魂和心智也分成了兩半,一半在這兒接受‘瀕死庇護’,另一部分沒死的其實還在圣棺那邊?”
于生臉上漸漸露出思索與意外的表情,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小人偶。
艾琳:“看我干嘛?我就隨口說的……”
于生很坦誠:“我只是沒想到你也有突然變聰明的時候。”
艾琳想了一會,勃然大怒:“于生你大爺?shù)模 ?
但于生并沒有理會小人偶后續(xù)的暴跳如雷——他伸出一只手就把那個到處亂飄的畫框抓住,隨手夾在了胳肢窩下,而后便看著佇立在曠野中的金發(fā)少女,陷入了長久的思索中。
同時處于生與死的……狀態(tài)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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