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與家臣們交談的墨染突然察覺到了一個熟悉的氣息出現,立刻抬手示意身旁人安靜,然后起身朝向某處恭恭敬敬地彎腰行禮:“墨染見過于先生。”
不遠處的影壁上,一片晶簇如綻放般慢慢蔓延擴散,并變形成為一層熒幕般的平面,剔透的水晶上面先是出現了一些不太穩定的線條和符號,然后又漸漸勾勒著什么輪廓,折騰了好一會,才終于變成身影,于生的聲音隨著水晶的震動響起,帶著點失真:“哎,每次都這么費勁,整點畫面出來還挺不容易……話說你這怎么也掛那玩意兒啊!”
墨染怔了一下,隨后才反應過來于生指的是她身后墻上掛著的那幅畫。
但這位城主仙子臉上的表情竟然還挺一本正經:“這是自然要掛的啊,太虛靈樞那邊都定了您的尊號,您又是戍寂的新任星守——莫說這一幅畫像,等塵埃落定了,各城還需為您立廟開府的……”
于生本來就隨口一念叨,這時候聽見對方的話頓時愣了:“……等會,合著這一串還是太虛靈樞那邊官方給定的‘尊號’!?”
“是的。”
“元昊跟我東拉西扯半天也沒說這個……他個老賊啊!”
墨染一聽趕緊低下頭,不敢評判了。
于生一看對方這反應也沒轍了,擺擺手:“行吧行吧,你們愛掛就掛吧,反正這是你們風俗——不過各城立廟開府什么的就算了,勞民傷財的,我又不住。我來這邊主要是看看戍寂的情況,順便跟你聊聊將來的事情。”
墨染一聽,立刻揮了揮手讓無關人等退下,而后來到晶壁前,帶著一臉嚴肅的模樣:“是,墨染也正在與家臣商議這方面的事情。目前城內其實已經開始好轉,此前因衍星體侵蝕而停擺的許多設施這兩天也都在陸續修復,而且其他各城的情況也都已經穩定——托您的福,只要天塌地陷能停下,大家還都是能活下去的。”
“嗯……哎你別總這么緊繃著,放松點,我又不吃人,”于生看著這姑娘渾身緊繃匯報工作的模樣就別扭,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然后才接著說道,“那說說將來的事吧,關于戍寂未來發展的——先說好,我不是這方面專家啊,據我所知星守也不負責這個,我就是隨口問問,現在戍寂礦沒了,地表也破壞殆盡,你們以后……打算怎么活呢?”
聽到于生的話,墨染臉上表情稍有放松,但緊接著還是不免凝重起來,沉思了片刻才慢慢開口:“這兩日,我與潭淵、白城還有其他幾座大城的城主也交流過這方面的問題,確實,現在看來戍寂是走到了絕路,作為一顆本就沒什么特殊價值的邊境星球,它未來莫說振興,怕是能恢復幾分元氣都已是艱難了。
“現在每天都有人拖家帶口地逃離這顆星球,多是在之前的災害中失去一切,又對未來看不到希望的,對這些情況,我們也是無奈……
“不過我與云山君商議了一下,未來的戍寂其實也不是全然無路可走。”
于生一聽頓時有些好奇:“哦?”
“……只是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而且多少有些大膽,您聽了如果感覺不妥,還請莫往心里去,”墨染說這話的時候顯得頗為糾結,還疊了好幾層甲給于生打預防,等確認于生點頭之后才帶著有些局促的表情繼續說道,“我們覺得,戍寂現在什么都沒有,非要說有什么的話……那也只剩‘被晦暗天使寄生過’這一點了。”
于生挑了挑眉毛——可惜他搞出來的交互畫面分辨率太低,墨染大概沒看到。
年輕的女城主還在繼續說著:“戍寂是第一顆被衍星體徹底寄生過卻又幸存下來的星球,也是有史以來跟晦暗天使接觸最深,表面留下最多痕跡的幸存星球,我們還親歷了您與衍星體的那場惡戰——衍星體雖然在太虛靈樞上空墜落,但祂受的致命傷卻是在戍寂的暴風雨中,這樁樁件件,在有心人眼中其實都是有‘價值’的。”
她說到這頓了頓,抬頭好像是想確認一下于生的臉色,結果也看不清楚,便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開口:“我們想宣傳一下,看能不能引一些游客來,再在那些水晶觸須鉆出來的地方修建一番,當做參觀的地方,宇宙廣大,總有獵奇之人會有這個興趣和膽量。
“此外,還可以想辦法與其他星球甚至其他勢力聯系,建立一些對‘天使遺蛻’的研究項目,據我所知,泰拉的學院和交界地特勤局對此肯定是有興趣的,若是他們愿來,戍寂便又能多一條路。
“另外,我們還打算研究一下那些水晶,看它們能派上什么用場。雖然現在許多人對那些東西深感恐懼,但這顆星球上除了水晶也不剩別的了……
“如今的戍寂人心惶惑,大家怕的其實都是未來無路可走,如非這樣,誰愿意背井離鄉?所以不管未來如何,總得先找出些發展的法子,哪怕這多少要犯些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