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貓之間的斗爭是十分激烈而殘酷的——但有時候還伴隨著非常現(xiàn)實的妥協(xié)藝術(shù)。

當(dāng)意識到真的“哈”不過國王之后，那些聚集在小巷子里的黑貓頓時就都喵起來了，這一點甚至顯得比現(xiàn)實世界中的貓還要識時務(wù)許多。

反正于生是沒想到事情會這么發(fā)展，他在旁邊看著只覺得整個流程都很魔幻，國王倒顯得頗為見怪不怪，顯然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跟這些暗巷中的“貓”打交道了，在震懾住現(xiàn)場的貓群之后它還扭頭跟于生吐槽了一句：“這里生成的‘貓’都沒什么腦子的，也沒記性，下次我進來的時候它們還是會不知死活地湊上來。”

說到這它還頗為人性化地朝旁邊啐了一口：“但好消息是它們會嚴格按照‘貓’的幾種特性活動，包括攻擊領(lǐng)地范圍內(nèi)的活物、被貓罐頭收買，以及屈服于更強大的貓，這就比其他異域里的許多實體好對付多了。”

“那趁現(xiàn)在趕緊問問這巷子到底怎么回事，”于生立刻說道，“比如現(xiàn)在這三個安全出口，還有舊書店里的異常情況——最好再問問它們關(guān)于那座破碎高塔的事情。”

他這話音剛落，國王的貓臉上便肉眼看見地露出了有點繃不住的表情（也不知道這個表情它是怎么做出來的），憋了好幾秒，這貍花貓才頗感為難地開口：“這么復(fù)雜的問題不好交流啊……貓話詞匯量沒那么豐富，它們腦子也沒那么好使。”

于生：“……”

“那我也試試吧，”國王又緊接著說道，“別抱太大希望啊，這些低級實體的思維能力有限的，跟‘22號乘客’或者‘故事人’那種級別的沒法比——你跟小紅帽站遠點，貓容易應(yīng)激。”

看著一只從頭到尾都非常標準的貍花貓一臉嚴肅地跟自己說“貓容易應(yīng)激”，這感覺真不是一般的奇怪，但于生還是把已經(jīng)到嗓子眼的吐槽給咽了回去，拉著小紅帽往后退了幾步，看著國王上前去與那些詭異的黑貓交涉。

然后就是一連串意義不明的喵喵喵嗚嗚嗚，中間還伴隨著國王舉著爪子的比比劃劃以及對面黑貓群有些急躁的上躥下跳，中間雙方的喵喵嗚嗚還一度變得非常激烈，甚至好像下一秒就要再次哈起來，但隨之又變成了貓群中間的激烈討論……

于生在旁邊看著大開眼界，還忍不住碰了碰小紅帽的胳膊：“國王這咋還有點急眼了呢？”

小紅帽一臉無奈：“我哪知道？我又聽不懂貓話。”

于生摸了摸下巴：“……倒也是，貓狗沒法交流的。”

話音剛落他就聽見耳邊傳來一陣咯咯吱吱磨牙的動靜，扭頭一看小紅帽滿嘴的牙都變尖了……

幸運的是，國王趕在王佳佳暴起咬人之前完成了和那群黑貓的交流。

黑貓群似乎暫時和國王這個“外來的厲害貓”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紛紛向后退出了一段距離，躲藏在各個建筑物的陰影中，又繼續(xù)用它們那詭異的蒼白眼睛盯著路口的幾個身影，國王則一邊吩咐魔法師團盯著那些“貓”的動靜一邊邁著四方步回到了于生面前。

“交流的情況怎樣？問明白了嗎？”于生立刻問道。

“不太明白，它們的邏輯顛三倒四的，不過多少問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國王低頭舔了舔爪子，嗓音低沉，“它們確實提到巷子‘發(fā)生了一些變化’，但這些貓沒有明確的時間觀念，所以也說不清變化是從什么時候發(fā)生的——它們提到有東西鉆進巷子里，而且不只是舊書店那邊，幾乎整個暗巷到處都‘有東西鉆進來’。”

貍花貓?zhí)痤^，看了于生一眼：“可能就是你在那個大洞旁邊看到的那些……‘蛛絲’。”

于生心中一動：“所以，現(xiàn)在暗巷的變化……”

“可能就是我們刺激到那些‘蛛絲’導(dǎo)致的，”國王貓臉嚴肅，“現(xiàn)在不是暗巷的正常狀態(tài)，而是被外力干擾的結(jié)果——這不是那群‘貓’說的，它們說不了這么復(fù)雜的事情，都是我根據(jù)它們亂七八糟的信息猜測出來的情況。現(xiàn)在巷子的許多變化和機制已經(jīng)超過了這些實體的‘理解’，它們只希望我們立刻離開這個地方，或者說……是‘暗巷’在希望我們盡快離開。”

于生皺了皺眉，下意識看向十字路口的三條岔路。

異域……也會感覺到恐懼？！甚至?xí)驗椤安话病倍鲃优沙鰧嶓w去驅(qū)逐那些不受控的入侵者？

這是“暗巷”本身就有的特性，還是在它被那些“蛛絲”侵蝕纏繞之后所產(chǎn)生的變化？

在于生心中疑惑陡升的同時，一旁的小紅帽也忽然打破了沉默：“那關(guān)于那座破碎高塔的事情呢？”

“這方面完全交流不清楚，”國王搖了搖頭，“它們根本不知道什么‘巷子之外的其他空間’，也不理解什么叫高塔——實體無法知曉異域之外的情報。不過換個思路，或許我們正好能據(jù)此判斷那座高塔確實不是‘暗巷’本來的結(jié)構(gòu)，而是某種‘入侵’的一部分……或者更進一步判斷，那座高塔和暗巷之外的‘蛛絲’來源應(yīng)該是相同的，都是在最近幾年才開始纏上這條巷子。”

小紅帽曲起手指抵著下巴，若有所思：“那么三年前那個‘發(fā)帖人’是第一個察覺到‘入侵’的倒霉蛋？”

“按我跟異域還有各類侵蝕事件打交道的經(jīng)驗，你提到的那個帖子里所描述的甚至可能就是暗巷最初被‘入侵’的時間點，”國王十分專業(yè)地說道，“異物入侵最容易被‘靈視’觀察到的時刻就是它剛發(fā)生的那一刻——那一刻也最容易把人卷進去。”

小紅帽若有所思：“看來還是得先把那人找出來么……”

“那現(xiàn)在呢？”于生看著不遠處那些仍然聚集在路旁，但暫時沒有進一步動作的“黑貓”們，又回頭看了十字路口一眼，“還繼續(xù)找通往深處的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