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裊裊,模糊了他的面孔。
只剩下半截雪白香煙之際,身后傳來清脆的腳步聲,張崇光緩緩回頭。
他看見了霍允思。
霍允思距離他兩步之遙,他很平靜地問張崇光:你現在知道了我姐一直在看醫生,本來她的病早就好了,但自從你從國外回來以后她就又病了,一次比一次病得厲害。
張崇光,你不是她的解藥,你是她的誘因。
我知道你肯定不甘心!你費盡周折才換得這樣的一個機會,你總覺得有三個孩子在我姐總歸是要回到你身邊的,可是你并不知道她留在你身邊那她就是做好了自我毀滅,當初宋韻的事情你沒有給她留余地,她也沒有給自己留有余地。
張崇光,我想這輩子她都忘不掉。
張崇光我想問問你,現在的霍西還是你喜歡的那個霍西嗎
……
霍允思說完,就很平靜地離開了。
窗外的日光將過道的地板,照得雪亮,意大利小牛皮鞋踩出來的聲響漸行漸遠……
剩下張崇光獨自一人站著。
其實答案他知道。
可是,他卻固執地想再試一試。
找到霍西,她人靜靜地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像是在等他。隔了四五米的距離,他凝望著她,眼神黑如濃墨。
霍西輕輕起身。
她沒有問情況,明顯她是早就知道的,所以張崇光半晌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到了停車場。
上了車,霍西側頭看著張崇光,輕聲說:我沒事的。
張崇光亦注視著她,眼睛有些發紅,許久他才啞著聲音說:你說沒事,是不是因為是要離開我離開我,你的病就好了
霍西嘴唇微動。
張崇光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手輕扣住她的肩膀,他的嗓音比方才更為沙啞,他低低開口:這些天只是可憐我是不是你從來沒有改變過主意是不是可是霍西,你能不能再可憐我一下。
他松開握住方向盤的手,改而輕擁住她的身子。
摟得很緊,霍西幾乎疼了。
張崇光的聲音充滿了痛苦,他的面孔抵在她的頸窩里,又重復了一次:就當可憐我一次。
他那樣卑微,霍西卻覺得悲涼。
他們自小一起長大,到了這個年紀,卻弄丟了彼此。
她伸手覆在他的俊顏上,細長手指輕輕掃過他鼻梁……她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但她的眼里,寫上了他們的結局。
后來分開的日子,張崇光偶爾會想,當時霍西對他究竟是可憐還是還保有一分愛呢……但是他無法知道了。
……
霍西纖細手指被捉住,張崇光嗓音壓得很低。
他說:讓孩子喝奶粉,吃藥治療好不好
不為他,是為她自己。
霍西說好,隨即她就輕輕抽出了自己的手指,坐著很平靜地說:開車吧!
張崇光心中升起一抹無力感。
他變得敏感,害怕她離開,但他心里是知道的他根本就留不住她。
他變得患得患失。
回到家中,綿綿跟睿睿不在家問過傭人知道是送到霍宅了,霍西緩緩脫下外頭的風衣,緩緩上樓。
主臥室里,小霍星正睡得香甜。
傭人在照料著,看見霍西進來連忙起身:太太。
霍西也沒有糾正了,她輕手輕腳走到嬰兒床邊上,注視著那個粉|嫩的小孩子,長得真好,雖然才滿月但是能從眉眼間看出她跟張崇光的影子。
霍西忍不住輕輕描繪。
正巧張崇光走了進來,他聽見霍西輕聲問:你想要孩子嗎
他一窒。
半晌,他的手指似乎才有知覺,緩緩地蜷起又放松……他側頭對著傭人說:你先出去,我跟太太有點事情談。
傭人連忙退出去。
等她離開,張崇光輕輕把臥室門關上。
他朝著霍西走過去,從背后摟住她身子,他的面孔擱在她的薄肩上一起看著嬰兒床上的寶寶,片刻他很溫柔地問:怎么了
霍西亦輕輕抱住自己,她在他懷里怔了許久,才說:只是覺得,你身邊該有個孩子,但是如果你不想要還準備再婚的話,那就我帶著。
我不想再婚。
我想要孩子,但更想你在身邊。霍西,我們再試試好嗎
再試最后一次。
……
他說完,親吻她發絲,手掌也往下握住她的。
霍西沒有推開他。
夜晚她倚著落地窗,看向外面的楓樹時,她不禁想其實困住自己的不單單是她,還有張崇光……他們都走不出去。
兩個病人在一起生活,還能治愈么
當晚小霍星就斷了奶,改喝奶粉,這感覺肯定不一樣,小家伙還鬧了些脾氣……故意尿褲子就尿一點,每小時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