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院中,難得開了一壇‘秋露白’獨飲。
酒液入喉,才感到心頭苦悶被壓抑些許。
身后響起輕緩的腳步聲,是江沉跟了上來。
他凝視著我手中的酒盅,眼底情緒晦暗不明。
“你曾答應(yīng)過我,不再飲酒?!?
日頭偏西,霞光晚照,黃暉透過云層落在江沉身上,多了幾許柔和。
我恍惚一瞬,好像從前很多次。
我和他都曾坐在這院中暢聊天地。
他會細(xì)心脫下大氅為我遮風(fēng)。
我舉盅欲飲的手頓,聲音里滿是酸苦惆悵:“那國師大人呢?”
江沉的薄唇瞬間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
一時無,我們之間只剩沉默。
我捏緊了酒盅,正準(zhǔn)備送客:“國師大人日理萬機……”
江沉陡然握住我的酒盅,冷淡的眸子里布滿猜忌:“汐月,你是不是沒忘記我們之間的事?”
我心口發(fā)窒。
我當(dāng)然沒忘。
前年尚書府設(shè)宴,我不勝酒力失足落水,差點喪命。
是江沉不顧阻攔,跳入水中救了我。
上岸后,他猩紅著眼,抱著我的雙臂發(fā)顫:“以后不要飲酒了好不好?”
“若你出了意外,我不知該如何熬過剩下的漫漫歲月?!?
彼時,江沉的語氣里充滿了哀求。
我當(dāng)即答應(yīng)他,以后再不飲酒。
心口澀然又涌上來,如湖水淹沒口鼻,灌入肺腑。
我揮開他,猛喝了一口酒:“國師大人覺得我應(yīng)該記得什么?”
江沉微蹙著眉,不知是不滿還是不安。
他抬手按下我的酒盞,語氣冷硬:“總之,你不要再喝了。”
烈酒如刀子劃過咽喉,割開心底壓抑至極的苦悶。
我驀地大笑起來:“我就要喝,你又如何?”
“即使我答應(yīng)過你不飲酒,如今我反悔了,你又如何?”
“國師大人,你敢說你每個承諾都做到了嗎?”
被我逼問,江沉臉色青白,仿佛愧疚難當(dāng),張口又啞然。
我笑得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