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士鐸面對厲元朗的冷淡態度,倍感壓力山大。可笑容始終掛在臉上,一刻沒離開過,盡管極其不自然。穩了穩神,許士鐸認真說道:厲省長,我代表百銘電機集團,向您真誠致歉。由于我們決策失誤,給您和省委省政府帶來麻煩,是我們格局小了。啪的一下,厲元朗使勁敲擊著茶幾,慍怒道:豈止是麻煩,簡直就是災難。許副總,你們想來洛遷省投資,我們歡迎。但前提條件是,不要把我們當成待宰羔羊,想怎樣就怎樣。洛遷省二十一萬平方公里,有山有水,交通便利的地方好多處。你們選哪里不好,偏偏看中別人家的祖墳,僅僅是格局問題嗎是你們集團高層有意為之,故意設置人為障礙,說白了,就是不愿意在洛遷投資辦廠。心里不愿意,嘴上又不能反對。誰都清楚,你們的幕后老板是誰。老板發話了,你們不得不做,卻又不想好好做,更不想讓洛遷省白白撿了個便宜。前一陣那場金融大戰,想必你許副總應該有印象。假如你們老板輸了,百銘電機還能存在嗎你們還能高枕無憂的過好日子嗎就連你們老板,事后回想時,仍舊心有余悸,稱那是死里逃生,幸運躲過一劫。我不邀功,但我也不讓功。你們老板都認可的事,你們高層卻擅自橫擋豎攔,從中作梗。洛遷省以及漢林市,出現如此被動局面,你們又假惺惺的賠禮道歉,以為幾句對不起就算了。我直不諱的告訴你,我已經和你們老板通過話了。百銘電機在洛遷投資可以,但集團內部,尤其高層必須進行一次全方位徹查。凡口是心非、三心二意者,務必清除出去,永遠離開集團。我猜,你的上司會很快收到該消息,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厲元朗看了看表,我還有事,你請自便。縱然厲元朗不下逐客令,許士鐸也不會多待一秒鐘了。好嘛,厲元朗說得話太炸裂了。按照他的說法,自己恐怕也會受到波及。匆匆走出大樓,許士鐸剛鉆進車里,就迫不及待的打了個電話出去。聽到對方唉聲嘆氣的聲音,許士鐸頓感不妙。一直聽對方把話說完,許士鐸驚得目瞪口呆,身子一軟,差點癱坐在座椅上。打完這個電話的四個小時后,許士鐸已經乘坐航班,連夜返回總部。看起來,百銘電機高層的大換血,勢在必行。其實,像十佬這類人,平常不會插手集團內部事務,哪怕高層人事變動,他們都懶得搭理。年底看一眼年終財報,知道賺了多少錢,以此評估董事長的能力和水平,其他的完全不關心。然而這一次不同往常。本來出發點是報答厲元朗,兜來轉去,恩情沒報成,卻給人家增添麻煩,還是因為高層擅自決定,認為設置障礙。好事變壞事,不下定決心收拾集團內部,根本說不過去。次日上午八點半,厲元朗和王若勛還有田澤等人,乘車趕到漢林市殯儀館。省長親自參加蘇常友的遺體告別,一下子提升規格。漢林市的書記劉信安和平正祥,因各種原因不能前來。由副書記和常務副市長,率領班子成員,早早在下車處等候。蘇常友親屬,蘇家族長和蘇狄凡等人也在其中。中巴車停穩后,厲元朗和眾人一一握手打招呼。輪到族長,這是一位八旬老人。身體硬朗,反應敏捷。雙手緊緊握住厲元朗的右手,連聲說道:厲省長,我代表蘇家族人以及常友家屬,對您在常友喪失期間給予的關心和照顧,深表感謝。說完,族長帶領在場蘇家族人,集體向厲元朗深鞠一躬。厲元朗連忙伸手阻止,并客氣說:老人家,我愧不敢當,愧不敢當啊。蘇常友同志是勞模,是全省工人的標桿。可我們對他關心不夠,沒有很好照顧他的晚年生活。您當得起。族長有感而發,常友活著的時候,多次念叨您的好,就是在身體不佳狀態下,也從沒忘記過。說話間,族長將蘇狄凡介紹給厲元朗認識。蘇狄凡四十多歲,頗有文人氣質。操著一口流利普通話,字正腔圓的說道:厲省長,您好,有幸結識您,我榮幸之至。由于場合特殊,且時間緊促。眾人沒有過多寒暄,簇擁著厲元朗走進休息室休息。葬禮定在九點開始。原本蘇家人就多,加之來了很多部門官員。將近七百人的規模,使得一號告別廳內,人頭攢動,略顯擁擠。大廳內,蘇常友的遺體,安詳躺在鮮花叢中。九點整,主持用低沉的聲音,宣布蘇常友遺體告別儀式開始。首先,全體人員向蘇常友的遺體行三鞠躬禮。然后,主持人介紹到場來送蘇常友老人最后一程的嘉賓名字。尤其提到厲元朗的時候,肅穆的告別廳內,引起不小騷動。出于保密原則,得知厲元朗前來的人,范圍很小,且全都閉口不提。畢竟作為一省之長,到什么地方干什么,必須有嚴格規定,不可泄露行程。還有一點,這么大的領導,能夠參加一名普通工人的葬禮,讓大家倍感意外的同時,也深深感覺到,省長對工人階層的重視。好在主持人隨機應變能力極強,臨場發揮,著重也提到省領導重視工人的重要性,大談贊歌。也迅速將大家拉回沉痛的情緒中。接下來,介紹蘇常友的生平。最后,在低沉哀樂聲中,全體人員圍遺體瞻仰遺容,慰問家屬。厲元朗站在人群正中間,當哀樂聲響起,工作人員走上前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厲元朗第一個開始瞻仰遺容。在慰問家屬環節,厲元朗緊緊握住蘇常友老伴的雙手,莊重說道:老人家,請節哀。并囑咐他的兒子,要多多陪伴和照顧你的母親,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在不違反原則情況下,我們盡量滿足。老太太早已泣不成聲,他兒子則連連點頭,謝謝省長,您已經對我們太照顧了,幫我們解決很多事情。我母親和我們全家,都對您感恩戴德,謝謝,謝謝……厲元朗工作繁忙,參加完告別儀式后,便乘車匆匆返回。在車里,就接到郭啟安的電話,讓他過去一趟。收線后,王若勛意味深長的說:平正祥交代出趙知貴,出乎郭書記和所有人意料。趙知貴和吳超林有過結,早年,吳超林得罪過趙知貴,因而,在考察吳超林升任常委的時候,趙知貴從中作梗,給出明確反對意見。現在,趙知貴利用個人恩怨,不顧大局的做法,讓郭書記非常震怒。我估計,他這時候叫您去,八成就是商量這件事的處理意見。厲元朗對此倒是一無所知,他不可能什么都知道。況且,趙知貴已經六十三了,再有兩年徹底退下。自己和他交集不多,只在開會時見面。所以,王若勛才提起這些,也是讓厲元朗提前有個心理準備,不至于蒙在鼓里。中巴車直接開進省委大院,厲元朗走進郭啟安辦公室,見郭啟安正坐在椅子上思考。看見厲元朗進來,郭啟安有氣無力的指了指沙發,我們那邊談。趙興送上一杯溫茶,照例退出。元朗同志,趙知貴的事情你知道了吧。厲元朗點頭,感觸說:真沒想到,趙知貴同志竟然這么做。郭啟安慍怒道:稱呼他同志都算高抬他了,為了一己私利,竟然罔顧大局,故意制造問題,是可忍孰不可忍!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