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深深地埋下。
一副無體投體狀。
良久……他才艱難而結巴地道:草民……草民……
你可不是草民。朱棣冷冷地看著他。
隨即,朱棣繼續道:你這樣的人,若都是草民,那我大明天下,該有多富庶。
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
沈靜:……
沈靜無詞了,他不知道該怎么應對,此時此刻,他的腦袋里就像是塞滿了漿糊,無以對。
朱棣沉聲道:朕看你這里,有三重庭院,屋宇數十上百間,童仆無數,且你還和什么應天府和蘇州府的人交好,看來……你確實不是尋常人,朕竟還不知道,這天子腳下,還有你這一尊大佛。
不,不敢。沈靜急了,面露驚慌道:草民方才只是因為莊子遭襲,所以才口不擇,如今觸怒天顏,實在是汗顏之至,草民不勝惶恐,還請皇帝陛下恕罪。
似乎他總算找回了一點理智,該維護自己的時候還是得維護自己。
說罷,他一改方才的聲色俱厲,竟然是涕淚直流起來,哽咽道:草民……無端受害,悲不自勝……請陛下能為草民做主。
朱棣左右顧盼,卻是理也不理他,在朱棣心目之中,沈靜這樣的人,什么門楣,什么家世,都是不值一提。
他只淡淡道:朕炸了他的莊子,自要將他的莊子完璧歸趙,命人取內帑銀三千兩,令他修葺宅邸。
說罷,朱棣又道:只是此人甚為可疑,再命有司查一查他的底細,到時據實奏報。
沈靜先是聽到要賠銀子,心里長長松了口氣,剛想說上幾句客氣話,誰料下一句卻是讓有司查一查。
他的臉色一下子白了,整個人已萎了下去。
其實朱棣這個時候,心思根本沒有放在沈靜的身上。
他隨即踱步,開始查看這炸毀的中堂,看著這斷壁殘垣,不斷地點頭:好,好,好,有兩百步,兩百步遠,真是不可小看。新筆趣閣
丘福和朱能的心里也稍稍松口氣,便都陪笑著。
丘福道:陛下,兩百步不算什么,問題在于,可以隨時就地取材,地上刨個坑,便可擊敵,可以大量減輕輜重的負擔,不但可以用來守城,還可以用來野外決戰!單憑此,就為朝廷節省了無數的軍資。
可不只呢。朱能笑著道:除此之外的好處就在于,大量減少了民夫的數量,大軍若是要深入大漠與北元殘寇作戰,孤軍深入千里之地,若是還帶著大量的火炮,勢必大大阻礙軍馬行進,每年征招的民夫,更是數不勝數。兵貴神速,若是處處慢人一步,則大軍隨時有覆滅的危險。
可若是有這就地取材,且有兩百步射程,威力如此巨大的家伙,哈哈……只要陛下一道旨意,臣愿率一支偏師,犁庭掃穴,畢功于一役。
丘福連忙道:陛下,臣年長,還是臣為帥為好,再遲幾年,只怕臣再難為陛下披掛了。
朱棣倒是微笑不語,他蹲下,繼續細細地查看損失的情況。
這氣派的中堂炸掉了半邊,火勢也很大,占地接近半畝多地地方,幾乎化為焦土。
此時,朱棣才眼帶笑意地道:朕的心頭大患,總算是解決了。你們也不必爭功,現在緊要的是……將此戰法,推廣至神機營,教這神機營照此辦法日夜操練。
這頭朱棣三人正說到興頭上,卻沒有察覺到在那頭,張安世正拉著張軏和朱勇拉扯到了一個角落。
張安世低聲道:待會兒若是陛下繼續詢問咱們的事,你們就放聲大哭,就說自己一時糊涂,實在不成,就哭昏厥過去,記得了嗎
朱勇點頭:曉得,曉得,這個俺曉得的。咱們一起哭,待會兒大哥一昏厥,咱們立即便歪了脖子,即便是有人潑了冷水,俺們也不起來。
張安世表情復雜地道:大哥就不哭了。
為啥又是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張軏道。
張安世沉思片刻,最后還是決定不能干騙自家兄弟的事:我比較要臉,干不出來這樣的事。
朱勇:……
張軏:……
……
朱棣和丘福二人商議定了,心里便大為舒暢起來。
轉過頭,正好見張安世幾個躲在角落里正小聲地說著什么。
朱棣眉頭一挑,快步上前,怒道:你們幾個家伙……
朱勇身子幾不可聞地一頓,卻已經開始擠眼淚了。
朱棣看了朱勇一眼,一臉怒其不爭地道:你他娘的,休要作怪,放炮的時候,也不見你這般慘兮兮的模樣,現在曉得哭了
朱勇很麻溜地點頭:噢,知道啦。
朱棣咬牙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朕再說一遍,這里是京城,不是你們可以隨意撒野的地方,就算要放炮,也去神機營里放。
朱勇和張軏終于放心地長舒了一口氣。
張安世此時忙道:陛下所甚是,炮怎么能亂放呢陛下這番話,實在教人發人深省……
朱棣冷哼了一聲道:少說這些屁話,你們放炮有罪,卻也有功,將來朕橫掃大漠,你們也算是居功至偉!朕見你們幾個,成日游手好閑,思來想去,不能放任你們無所事事,成日撒野了。朕問你們,這些日子,你們可曾去國子監祭酒胡儼那兒讀書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