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了旨意,趙王朱高燧又驚又喜。
于是便急匆匆的,當(dāng)下登上郵船,卻并沒有直往松江口,而是先往安南,至安南與漢王朱高煦會合,方才一齊揚帆,往內(nèi)陸而去。
朱高燧喜的是,總算可以回去見自己的父母了,說不定……還可敲定一些軍械的事宜。
而驚的事,他和解縉謀劃的事……似乎并沒有辦妥,否則就算是進京,也只是召他進京。
想到自己的叔伯和兄長們,跟著他一道分一杯羹,朱高燧便睡不踏實。
他的宏圖大志才剛剛走出第一步呢,就被人將腿打折了。
因而,見著了漢王朱高煦,趙王朱高燧既是歡喜,又不免心里惆悵。
尤其是同船時,聽聞朱高煦絮絮叨叨的講他的兵法,以及幾次征戰(zhàn),朱高燧便只想打哈欠。
兄長還是沒有變,依舊還是沒有腦子。
世上能與他朱高燧相比之人,就只有張安世了。
與此同時,在送江口,太子朱高熾已抵達(dá)了松江,正在此預(yù)備迎接他的那些叔伯兄弟呢。
這松江口岸,如今已是旌旗招展,披紅掛綠,甚是熱鬧。
直到十月初九這天,從陛下下旨,到此時已過去了半年的功夫。
第一艘承載著藩王的艦船,終于抵達(dá)了。
一見那船上的旗號,竟是漢王和趙王先行抵達(dá)。
朱高熾心頭大喜,當(dāng)下率屬官至碼頭相迎。
片刻之后,便有一個宦官先行下船。
這宦官顯然是漢王的宦官,朱高熾依稀記得他,只是此時,這宦官年老了不少,膚色也黝黑了許多。
見當(dāng)初那壯年的宦官,如今也頭上斑斑白發(fā),面上盡是歲月催人的痕跡,朱高熾既有幾分激動,又不免唏噓。
那宦官走至朱高熾的面前,拜下,而后道:太子殿下……奴婢……奴婢……
朱高熾皺眉道:孤的兄弟在何處
這宦官叩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道:太子殿下,兩位殿下……病危……
若只是病了,倒也無妨,可說的竟是病危,朱高熾驟然之間色變,僵在原地,不發(fā)一。
身后屬官,頓時亂成了一團,有人大呼:去請良醫(yī)。
又有人拉扯著想要登船的朱高熾,跪下,垂淚道:太子殿下千金之軀,現(xiàn)今不知所患何癥,還是莫要登船為宜,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
朱棣此時微微抬著頭,正看著懸掛在凋梁畫棟的廊橋上的幾盞宮燈出神。
亦失哈慌忙過來,道:陛下……
朱棣像是突然反應(yīng)過來似的,指了指宮燈道:這里多加一些燈,還有各殿也加一些,趙王年幼時曾患眼疾,到了夜里便視物不清,紫禁城上下,多加一些燈,亮堂一些。
亦失哈便道:奴婢真是萬死,竟忘了這一茬。
朱棣沒有怒氣,平和地道:他許多年沒有回來了,你忘了這些也是情有可原。
朱棣微笑,他甚至顯得心情愉悅的樣子,道:不過也不必慌慌張張的,他們登岸,只怕還早著呢,朕想著,該是周王最先到,趙王這個人………沒有男子氣,聽聞朕要召見,他一個人心虛,必要與漢王結(jié)伴。
亦失哈見朱棣心情不錯,便忙不迭地點著頭道:世上哪有父親這樣說兒子的。
朱棣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道:也就因為朕是父親,所以才能這樣說,他們的身邊,哪一個人不是哄著他們,個個都嘴里抹著蜜餞似的,如那張安世一樣。
亦失哈只笑了笑,沒有回答。
他可是比誰都清楚,今兒要是回答了,就等于是把趙王和張安世都得罪了,一下子打擊了一大片。
朱棣此時卻道:太子那邊……已在趕往江口駐扎了
亦失哈如實道:早就駐扎了。
朱棣點點頭,隨即道:還有張安世,等他們進了京,再命張安世也去京城外頭迎一下,得告戒一下這個小子,人家初來乍到,別一見面就和人談買賣,這買賣什么時候都可以談,這人一來,便琢磨著掙錢的事,不禮貌。
亦失哈道:奴婢以為,蕪湖郡王殿下是懂分寸的。
朱棣張口,本想說點什么,可似乎又覺得說這個也沒什么意思,當(dāng)下便搖搖頭,笑著道:是啊,朕老了,管的閑事也就多了,朕記得朕當(dāng)年的時候,可沒有這樣碎嘴。
亦失哈也笑,沒說話。
朱棣背著手,穿過連廊,一面道:待會兒還是叫張卿入宮覲見一趟,朕還是有些事要交代一下,不然不放心。
亦失哈先給一旁的小宦官使了個眼色,那宦官意會,匆忙去了。
過了一個多時辰,張安世才姍姍來遲。
朱棣此時正背著手,在廊下徐行,一面漫不經(jīng)心地道:太平府那邊,預(yù)備得怎么樣
張安世便道:陛下放心,各藩國的資料、特產(chǎn)、礦產(chǎn),還有地形,臣都讓人搜集了,除此之外,商行這邊,也擬定了一個巨大的計劃,不敢說面面俱到,但肯定是……
朕問的不是這個。朱棣瞪了張安世一眼,惱怒道:朕當(dāng)初和你說,他們覲見了朕,過了幾日,太平府邀他們?nèi)デ埔磺?這太平府上下,是否做好了招待的準(zhǔn)備,可不要教人掃興。
張安世撓撓頭道:這個……不過是吃一頓便飯的事,理應(yīng)……
朱棣伸出手指,點了點張安世道:你真的掉錢眼里去啦。
張安世詫異地抬頭,震驚地看朱棣,而后忙垂頭下去。
朱棣便語氣溫和了一些,道:該有的禮節(jié)還是要有的,他們?nèi)f里迢迢的進京,朕乃天子,有些事,總是不便,要教他們在京城愉快一些,本就指著你呢。
懂了,臣明白。張安世信誓旦旦地道:臣這邊,一定將他們伺候的舒舒服服。明兒我便尋丘松,丘松鼓搗出來的玩意,絕對能教諸位殿下樂上一年。
朱棣:……
不過細(xì)細(xì)一想,朱棣似乎也了然了什么,當(dāng)下便算默認(rèn),只慢悠悠地道:丘松這個人,朕總覺得他腦子不甚好,你要看好他才行。
張安世道:他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挺正常的。
朱棣抿嘴,不置可否。
行至文樓外,朱棣正待要入殿。
突然有宦官氣喘吁吁地來,見了朱棣,立即納頭便拜,隨即道:陛下……陛下……
朱棣最見不得有人這般失態(tài),瞥眼卻是通政使司的宦官,當(dāng)下拉著臉,眼睛落在別處,慢悠悠地道:何事
松江口急報……急報……這宦官叩首,焦急地道:漢王與趙王殿下,在船中同時病危……說是……說是染了重癥……
張安世:……
朱棣聽罷,一臉木然地站在原地,像是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這宦官說的什么。
好半響后,他才慢聲慢語地道:什么病
似乎此時他的情緒并不激動,只是……這聲音稍稍有些顫抖。
宦官道:說是……說是染了什么瘴疾……這只是隨行的御醫(yī)診斷的,其實也無從分曉,不過同船的宦官倒是說,這樣的病癥,在西洋倒是常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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