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穆尚雪大驚,猛然站起身來,眼前卻是一片眩暈,又重重落回了床上。
他閉上眼,緩了緩,方才抬起頭,臉上血色盡褪,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駭然!
“我不是讓你派人守著嗎?!”
“守了!守了?。 蹦馒櫻┘拥負]舞著手臂,“城東寶祥樓,就是五叔公親自帶著他手下最得力的十二名護衛高手坐鎮的!寸步不離啊!”
五叔公穆振海,掌管穆家所有護衛力量數十年,手下豢養著無數江湖上叫得出名號的高手,是穆家最堅固的盾牌之一。
今日蕭何來者不善,穆鴻雪不敢怠慢,特意請動了這位定海神針,讓他親自帶人去守最可能被盯上的要害之處。
可誰曾想……竟然還是出事了!
穆尚雪只覺得胸口憋悶得如同壓上了千鈞巨石,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
他看著穆鴻雪,聲音嘶啞,帶著最后一絲渺茫的希望:“那……人呢?賊人呢?五叔公他們……可抓到人了?哪怕一個活口?!”
穆鴻雪緩緩地搖了搖頭,眼神空洞:“沒有……別說抓到人,五叔公說,他們連個人影都沒看見!就像是……見了鬼一樣!東西就那么憑空消失了!”
穆尚雪的胸口劇烈起伏,如同瀕死的魚。
他死死抓住身下錦被的絲綢,指節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蕭何!
他還真是小看他了!
穆鴻雪臉色難看至極,“家主,現在怎么辦?旁的也就罷了,那株珊瑚品質極佳,一時間恐怕難以找到差不多大的,是明日就得送進宮去的!一兩日尚且能糊弄過去,皇上想必也不敢找麻煩,可若是一直找不到……”
一直找不到,皇上也不敢找他們穆家麻煩,但心中總歸會多一份記恨。
之前一直以為,禁地里藏著的是富可敵國的財寶,穆家有底氣,怎么都不會怕皇上的。
可如今。寶藏沒了,穆家的財力已經大不如前,皇上那邊,還是盡量不要去開罪的好!
穆尚雪又何嘗不頭疼?
他這才當上家主幾日,怎么就這么多事!
莫不是都欺他性子軟,好拿捏?
這樣想著,穆尚雪心中的怒火越來越盛,終于還是一聲令下,“讓五叔公召集人手!去醫館!”
“是!”穆鴻雪應了聲,立刻沖了出去,不多久便召集了人手,浩浩蕩蕩的往醫館的方向行去。
夜已經很深了,夜色濃稠如墨,萬籟俱寂。
喬念喝下藥后便睡下了。
藥里加了幾味安神的藥材,能讓她睡得香一些。
卻是迷迷糊糊間,耳邊傳來了刺耳的喧囂。
有桌椅被拖動的聲音,有哭爹喊娘的求饒聲,還有無禮的怒喝聲……
實在是太吵了,饒是那安神的藥材也起不了作用。
喬念猛地從床上驚醒,心臟在胸腔里狂跳,牽扯得腹部的傷口一陣銳痛。
她咬緊牙關,額角瞬間滲出冷汗。
卻驚覺那吵鬧聲根本不是睡夢中的聲音。
而是……就在樓下!
這是發生了什么?
她掙扎著撐起身,休息了幾日,傷口倒是好了不少,可起身的動作還是讓她疼得一陣陣發暈。
“讓喬念出來!”
樓下傳來的怒喝聲清楚地鉆進了喬念的耳朵。
是沖她來的?
喬念皺了皺眉,拿起床位的外衣披在了身上,這才強忍著傷痛,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剛開門,就見凝霜與哥舒云已經站在門外了。
見喬念走了出來,凝霜忙迎了過來,“小姐怎么出來了?您還傷著呢!”
“我沒事?!眴棠盥曇籼撊鯀s異常冷靜,她推開凝霜的手,扶著冰冷的墻壁,一步步挪到樓梯轉角。
眼前的景象讓她的心沉入谷底。
就見,醫館大堂內燈火通明,卻籠罩在一片肅殺之中。
平日和善的老大夫和幾個小藥童都跪在了地上,被幾個兇神惡煞的穆家護衛粗暴地扭住胳膊,臉上滿是驚恐和淚痕。
大門敞開著,外面影影綽綽,顯然已被重重包圍。
而站在大堂中央,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正是穆尚雪!
他負手而立,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錐,直直射向早一步聞聲而來的蕭何和楚知熠。
“穆家主,深夜造訪,如此興師動眾,所為何事?”喬念扶著樓梯扶手,聲音因疼痛和虛弱而帶著一絲沙啞,但眼神卻銳利如初。
穆尚雪聞聲抬頭,看到喬念蒼白如紙卻強撐著的臉,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但隨即被更深的怒火取代。
他冷哼一聲,手指幾乎要戳到蕭何的鼻尖:“喬姑娘這話,得問他!他燒我穆家三城鋪面在前,盜我進貢宮中的珍寶在后!今夜若不交出蕭何,你們所有人,包括這醫館上下,都休想活著走出去!”
聽到這話,眾人都不由得一驚。
燒穆家人的鋪子。還盜走了穆家的珍寶?
這,都是蕭何干的?
就見,蕭何眉頭微蹙,神色卻異常平靜。
他抬手,將穆尚雪的手指給擋開了去,目光坦蕩地迎上穆尚雪的逼視,聲音沉穩有力,“穆家主,無憑無據,紅口白牙便污蔑本王縱火行竊?本王今日才到棠京,照顧愛妃都來不及,分身乏術,何來時間同時燒你三城鋪面,又盜你城中珍寶?穆家……未免太看得起本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