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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縣。
縣衙。
張湯坐在縣衙大堂中,面前的桌案上堆積著大量的卷宗。
這些卷宗不只是來自縣衙,還有本縣的票號,賭場,青樓,酒樓,等等等等
從這些卷宗記錄中尋找蛛絲馬跡,然后將其中關鍵處串聯起來。
總是能在其中找到關于官員的金錢過手痕跡,只要人足夠細心。
用張湯的話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強,也沒有完美的賬。
所有的假,能應付的都是懶。
在大堂上,縣令胡南昇和手下官員戰戰兢兢的等著,誰也不敢說話。
整個大堂中似乎只有張湯翻動卷宗的聲音,其他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張湯還沒有到蘆縣的時候,關于張湯的傳聞就已經先一步到了。
這樣一個人,誰會不怕,尤其是胡南昇這樣在地方上為官的人。
如今冀州之內,兩個月時間,已經差不多人人都知道有張湯這樣一個狠角色。
來蘆縣之前,張湯在青河縣一怒殺了三十幾個人,整個縣衙的人幾乎被他殺絕。
這就是前天的事,本以為在那邊至少要停留一陣子善后,最起碼等到從冀州任命的官員赴任后他再離開。
可誰想到,相隔二百里,前天還在青河縣殺人,今天就到了蘆縣的縣衙大堂。
而事實上,廷尉軍的人,比張湯來的還要早至少四五天。
四天前,縣衙賬目丟失。
同一天,城中票號賬目丟失,城中最大的青樓,酒樓,一夜之間,賬目全都丟失。
縣令胡南昇派人徹查,查了四天沒有任何結果。
四天后,這些賬目出現在了縣衙大堂的桌案上。
胡南昇早晨一進門,就看到大堂桌案上堆著幾摞卷宗,嚇了一跳。
然后才注意到在臺階上坐著個人,穿一身黑色錦衣,或許是因為冷,身上大氅裹的有些緊。
他面前有個火盆,烤著兩個饅頭,而這個人坐在那閉目養神。
本來還要大聲呵斥此人擅闖縣衙大堂,待他看清楚了那人身上的錦衣后,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按理說也不用跪,可是就不知道為什么,跪的自然而然。
張湯沒有理會這個膝蓋軟了的縣令大人,感覺饅頭烤好了之后才睜開眼睛。
一壺水,兩個饅頭,就是他的早飯。
吃過之后,他還是不不語,坐在主位上開始看那些賬目。
到現在為止已經過去了大概兩個時辰,張湯看那些賬目的速度很快,所以胡南昇等人也越發緊張起來,有的人已經汗流浹背。
胡大人。
張湯忽然開口,把胡南昇嚇得一哆嗦。
千辦大人,下官在。
張湯把整理出來的三本冊子扔出去,落在胡南昇腳邊。
一份是票號的,一份是韻勝齋的,一份是風德齋的。
他問:你還需要解釋嗎
胡南昇又是撲通一聲跪下來,連忙說道:回千辦大人,下官可以解釋可以解釋的。
張湯問:盡量把自己解釋成活罪難逃,不要解釋到最后還是死罪不可免。
胡南昇趴跪在那說道:票號的銀子分賬,確實是有下官一份,在大概兩年前,票號的周掌柜找到下官,說是分給下官一份干股但下官不敢,所以實打實的入股紋銀一萬兩。
張湯看了他一眼:
繼續。
胡南昇道:韻勝齋和風德齋,確實都是下官的產業,但下官不敢放在自己名下,一直都在別人名下那是為官之后的事,當時百姓們和鄉紳們推舉我為本縣縣令,下官實在不能推辭,之前那是家里的產業啊,為了避嫌,下官已經足夠小心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張湯已經哼了一聲。
既然是你家里的產業,你怕的什么,那一萬兩銀子,也是從你家里產業里挪過去的。
他起身,走到胡南昇面前:你本來就有的,難道因為做了官,就都放棄不要了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所以你起來吧,不用怕。
他看向那些官員說道:我一直都說,我查歸查,查是我的職責,但只要心里沒有鬼,誰都可以昂首挺胸的站在我面前。
他說到這,話鋒忽然一轉:那位周掌柜,兩年前開始接觸你,并且要給你分干股,你入股一萬兩銀子,你算過每年應該分給你的紅利是多少嗎
胡南昇連忙道:下官從沒有過問過那票號的賬目,每年的分紅,都是周掌柜親自送來,說是按照比例分好,絕無摻假。
張湯道:胡大人,你記住,我今日不辦你,恰恰是因為這一萬兩銀子。
我查過了票號近兩年的賬目,你的分紅雖然超過票號的盈利,但沒有超出太多。
他看向胡南昇道:你派人把周掌柜請來,你的事就算過去了。
是是是
胡南昇連忙俯身道:下官立刻派人去喊他。
張湯一擺手:不用請到縣衙里,我進蘆縣還沒有縣衙以外的人知道,你派人去見他,把他請到你家里。
胡南昇怔住:下官家里
是。
張湯道:你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