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叱在吃過晚飯后,在營地里和陸重樓一邊散步一邊聊天。
關于盒子的事,朕剛才仔細思考了一下,開國之初萬事艱難,所以有盒子存在的必要,待以后吏治清明上下一心,盒子這個東西,能不用還是不要用的好。
陸重樓俯身道:陛下思考的周到。
盒子這個東西啊,用的好了自然是可以讓大寧皇帝更穩妥的掌控天下大局。
可用不好了,萬一落在什么心思不正的人手里,一定揮出大問題。
李叱搖頭道:朕也得為子孫后代想想,若非變局之君,倒也無需用到這盒子,這東西......就算是朕給后世之人留個辦法吧。
陸重樓道:現在陛下用的到這樣的盒子,是為大寧越來越好,將來若還能用到這盒子,必然也是為大寧越來越好而用。
李叱笑了笑道:你現在這說話的水平,越來越像余九齡。
陸重樓也笑起來:臣也要不斷的學習。
李叱呸了他一聲后說道:關于西疆直道,朕回去后會讓徐績把差事交出來,就由你親自盯著吧。
陸重樓俯身:臣遵旨。
李叱聽著這營地里此起彼伏的鼾聲,沉默片刻后說道:回去后,朕也會讓他們商量一下,把修這直道所有工匠的工錢,盡量再往上提一提。
他問陸重樓:你覺得翻一倍如何
陸重樓再次俯身:陛下圣明,臣替所有人謝陛下隆恩。
李叱道:看過了才知道,這條直道要想真正的修好,怕是沒有五十年都難,徐績做事那般急功近利,會害了更多人命。
他看向陸重樓:你也要謹記,該快的自然要快,不能快的就一定要穩。
就在這時候余九齡從后邊追過來,聽到李叱這話后好奇的問:陛下說是什么快不快
李叱回頭看了余九齡一眼,笑道:朕說的是你最快,比誰都快。
余九齡:倒也......不都是。
李叱笑問:那你說,快好還是慢好
余九齡回答道:那要看什么事了,比如這西疆直道修好之后,從中原腹地到西疆能比過去快兩倍不止,這當然是快了好,可修直道又非一日之功,當穩扎穩打,快了又會出問題,所以這快慢,不能單純而論,快慢分明,動靜結合,快時如奔馬,慢是如細流,一定是爽的。
李叱眼睛瞇起來:后邊這兩句話不說,朕都以為說話的人不是你余九齡。
余九齡嘿嘿笑起來。
李叱道:可是道理說的沒錯,連你都懂的道理,許多看起來好像比你聰明的人,卻假裝不懂。
余九齡他們知道李叱說的是徐績。
李叱道:官員們急功近利,犯錯之后大抵還要狡辯幾句,說什么初衷是好的......
他停頓了一下后繼續說道:這借口狗屁不通。
余九齡道:陛下說的對,這就是打著做好事的旗號耍流氓。
李叱哈哈大笑:九妹通透,話糙理不糙。
正說著,唐安臣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見到李叱后連忙行禮。
之前在涼州城的時候,李叱本來是要找找唐安臣仔細聊聊,說一說關于他兒子唐旭的事。
可那天李叱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稍作提醒,之后唐安臣就安排人把他妻兒送回了內草原。
這次李叱來修直道的工地,唐安臣回來后追到了這里,就是來向李叱請罪的。
余九齡他們知道陛下有話和唐安臣說,于是都故意往后退了幾步。
他們遠遠的跟在后邊,借著營地里的燈火,能看到唐安臣不時的俯身回話。
走了一段路后,唐安臣腳步一停,撩袍跪倒在地,像是在認錯。
陸重樓嘆了口氣道:看來這教導孩子的事,比南征北戰都要難。
唐安臣這樣的大將軍,能讓任何敵人聞風喪膽,可沒能讓他兒子乖乖聽話。
余九齡也跟著嘆了口氣:陛下難道不像是一位老父親這滿朝文武都是陛下的孩子,陛下教導孩子豈不是更難陛下真的是為我等操碎了心啊。
陸重樓眼睛瞇起來:陛下剛才說,我現在說話越來越像你了......聽了你剛才的話,我才知道我和你差的還是太遠了。
余九齡笑了笑:那是,輕而易舉被你們都追上了,我還怎么做大寧第一讒臣,這拍馬屁的事不好干,得學習,得進步。
陸重樓抱拳: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余九齡道:你可拉倒吧你,你就老老實實做你自己好了,學我這套,沒有用......我這個人,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哄陛下開心的,而你們,就是為了讓陛下安心的。
陸重樓沉默片刻,再次抱拳: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前邊。
李叱看向唐安臣道:你若真知道何處錯了,就不該來追朕,而是該去涼州城里,親自去和那些被你兒子搶了東西,被他欺負了的人家去道歉。
唐安臣連忙道:臣回去后立馬辦這件事。
李叱道:去道歉是應該的事,別端著個國公的架子,讓人覺得你能去是賞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