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栓抓起一把混著血與灰的麥粒塞進口中咀嚼,哈哈大笑道:
“沒有鐵鐮,木棍也能奪回活命糧!”
江云糧倉,在江河縱橫的江云澤,官府為壟斷漕運強征民船,連農忙時運秧苗的秧馬船也難幸免。
漁民陳大膀看著被鐵鏈鎖在官碼頭的自家小船。
船舷上還沾著兒子落水時抓撓的血指印。
那孩子為護船被官兵踹進江中溺亡。
月圓之夜,七十二艘未被收繳的秧馬船悄然集結。
船頭架著改造過的水車葉片,邊緣磨出利齒。
船艙藏滿漁網,網上掛著王寡婦所贈的毒蒺藜,這是染坊碎陶片淬毒制成。
船隊順流而下直撲水師營寨,將毒網拋向哨船螺旋槳。
趁官兵割網時,水鬼們口銜蘆葦桿潛游至官船底。
用鑿船錐,秧馬船固定纜繩的鐵錐改制而成的器械,猛擊船板!
沉船堵塞河道時,陳大膀帶人泅水登上鎖船碼頭。
他們不用刀斧,只用船櫞和麻繩套住被扣的秧馬船。
借著退潮的水勢硬生生將船拖回支流。
晨曦中,一艘艘空船漂回漁村碼頭,像歸巢的倦鳥。
陳大膀撫摸著船舷上兒子刻的歪扭魚紋,對跪地痛哭的老妻道:
“船是死的,人是活的!兒子用命護住的船,就得讓它接著運糧種!”
“老子雖然沒本事,這也算是給你們報仇了,你們全家有志也能心安了。”
各地出現的問題引得朝廷極為難受。
民眾的怒火令杜梓震怒,更令龍椅上的華云鴻心驚。
光是這幾天的時間里面,他就已經收到了及時封信,全部都是由華云鴻發過來詢問情況的,可信件的速度根本就趕不上隔離發生問題的速度。
往往是信件剛下來,其他地方就又出現了一連串的問題。
沒有辦法,杜梓大手一揮道:
“給我加強戒令!”
“誰要是敢違抗,直接弄死。”
“亂世必須要用重典!”
“你們先去找幾個典型抓過來,我要親自審問?!?
“是,大人!”
很快的,找牙就迅速的抓回來了一些人。
喬屯鄉的劉老三因帶頭奪回被官府強占的灌溉水車,被按上聚眾毀器的罪名。
刑場上,儈子手特意將絞索套在他常年搖水車磨出老繭的脖頸上。
杜梓的心腹監刑官冷笑。
“讓你們明白,賤民的手只配扶犁,不配握權!”
絞盤轉動時,劉老三突然嘶吼起黑石寨鹽工編的歌謠。
“鐵鍋裂,鹽鹵沸,敢從虎口奪糧歸!
紡車碎,布成灰,且看春風卷土回!”
歌聲未絕,脖頸已斷。
但翌日夜,喬屯鄉所有水車的轱轆軸上。
都被刻下一道深深的鋸齒痕。
那是鹽工特有的計數符號,意為血債未償。
在看到這個符號的時候。
杜梓憤怒的殺了數十名抓來的典型。
“把他們全都抓回來,我要親手把他們全都送上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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