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文栩道:“第一個疑點,陳浪此人在南河縣的口碑很差,考上童生之前,是個徹頭徹尾的潑皮流氓,整日不是流竄街頭就是偷雞摸狗,要么就是打婆娘娃兒,從來沒有人見他看過一頁書。”
“后來稀里糊涂考上了童生,又把心思放在了當有錢人家的贅婿上,這一點,南河縣可謂是人盡皆知。當贅婿未果后,陳浪又開始做買賣,依舊沒有怎么看過書。”
“但神奇的地方就在這里,他用了十幾天的時間,就上了縣試一榜,之后一個月不到,他又位列府試一榜。”
“大人,普天之下的學子,哪個考取功名不是寒窗苦讀數十載?為何就他陳浪,個把月的時間,就能連中兩元?”
聶自如想要反駁,畢竟這個世界上是存在一種叫做“天才”的人的,陳浪保不齊就是個天才啊。
然而還沒等聶自如張嘴,季家輝一聲輕咳,就把聶自如到嘴邊的話給嚇了回去。
寧文栩接著說道:“其二,陳浪從未在人前展現過他的才華,然而一夜之間,佳作頻出。然后憑借詩會上的兩首詩,順利拜入了盛褚良的名下。”
“盛褚良這位舉人,可是出了名的古板守舊,為何會收陳浪這么一個商販出生的童生為徒弟?而且那首桃花庵歌,非落魄失意之人不能作,陳浪二十來歲,怎么可能有這么深刻的感悟,倒是盛褚良,考上進士后仕途一直不順,四十多歲就致仕歸鄉,他才有能力寫出這首詩歌。”
“所以學生有理由懷疑,陳浪不過是盛褚良用來抱怨朝廷的工具。”
其實這個論點站不住腳,因為對文人來說,一首好的詩詞,是不太可能拿給別人的,尤其是桃花庵歌這種足以流芳百世的詩詞,別說師徒,就是親父子都不可能贈與。
但寧文栩一直在強調程朗不學無術,所以這個觀點乍一聽,還很像那么回事。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寧文栩接著說出了他的第三個疑點。
“府試的考卷已經刊印出來,學生發現,陳浪的字跡、策論題的觀點、行文的方式,都跟聶學正極度相似。”
“聶學正擔任主考官這件事兒,此前無人知曉,為何陳浪的文章,能如此的貼合聶學正的喜好?這里面是否有什么見不得光的交易?又或者是陳浪花錢,買通了看守試卷的差役,提前獲得了考卷?”
第三個疑點堪稱捕風捉影的極限,但殺傷力極其恐怖。
這也是為什么官在歷朝歷代都很遭人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