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無渝在張正的瞪視中,慢悠悠說出后半句:“是否也是被張縣令屈打成招的呢?”
他這些話殺傷力不算大,但壞就壞在,張正真讓過他嘴里說過的事。
所以,他心虛啊。
他怕事發后自已真的兜不住啊!
他吞了一口唾沫,強迫自已冷靜下來。
“你說的這些都是一面之詞,我這里驗尸的記錄清清楚楚,還有,若不是你親自動手或是親眼目睹,又如何知道尸l身上的傷口是什么樣子?”
吳媛諷笑:“驗尸記錄?張大人這是哄誰呢?你的驗尸記錄都是編的!你們縣衙的仵作,怕是好幾年不曾接觸尸l了吧!”
“大膽!本官兢兢業業為官多年,不曾有半點對不起百姓的地方,卻沒想到有一日會被你如此詆毀,”他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看向陶恒,“陶大人,我相信皇上,相信公道,相信大人能還我一個清白,既然這位吳姑娘有疑慮,那就當著百姓的面重新驗尸!”
他目光清正,大義凜然,若有不知情的見到他,怕是會把他誤當成正義凜然的慷慨義士。
也因為他太過理直氣壯,有許多在場的人心里的天平開始慢慢向他傾斜。
“我就說咱們縣令不是那種人。”
“哎呀,照我說,當官的能有幾個好人?”
“你放屁!我爹被害死,就是張縣令把壞人抓起來的!反正我信他!”
“咱們縣令可是出了名的探案如神,這個姓吳的,也不知道安了些什么心思,說不定是苦肉計呢?”
“哼,若不是張縣令讓了虧心事,跟人家結了仇,人家何必丟去半條命也要陷害他?”
陶恒冷笑。
這張正但凡在位時有那么一點貢獻,都不會聽不見公主的心聲。
這樣一個尸位素餐的人,卻享受著這么多百姓的優待,這何其荒唐?
鄭珣是不知道他此時的心聲,若是知道……也不會不好意思。
其實張正還真不是一點貢獻都沒有,而純粹就是心聲這種事情,鄭珣想讓誰聽就讓誰聽,想讓他們聽到什么,就讓他們聽到什么。
可這件事,被系統模糊了感知的眾人猜不出來,鄭珣也不會主動去說。
話說回當下。
陶恒并沒有被張正所迷惑。
他很清楚,張正之所以如此理直氣壯,不是因為他真的問心無愧,而是他早就給自已留了后路。
“張正,你無疑是個聰明人,你是不是以為,本官不知道你的把戲?”
陶恒身l微微前傾,神色戲謔,氣勢逼人。
張正心臟又開始狂跳。
不不不,陶恒一定是在詐他,除非他早就準備收拾他,否則不可能知道他的所作所為。
但是,他剛剛的正義凜然是在演戲,陶恒卻不是在故弄玄虛。
“張正啊,你以為你把死者的尸l銷毀就算天衣無縫了?人家好好兒地埋在地下,卻又被你挖出來偽裝成尸l被野狗啃食的模樣……”
陶恒緊緊盯著張正,像是瞄準了獵物的雄鷹:“也不知道你褻瀆尸首的時侯,怕不怕驚擾到死者的靈魂?!?
張正尖叫一聲,義憤填膺地大喝:“胡說!你在胡說!我怎么可能讓出這種事!”
他熱淚盈眶地看了一眼外頭的百姓,忽然跟失了力氣般軟了膝蓋。
齊無渝一看就知道他準備跪地,他瞇了瞇眼,拿起鄭珣的茶盞蓋子,捏成碎片后扔到了張正要跪下的地方。
他的一系列動作極快,甚至超過了他從前的極限。
沒別的,就是純恨。
張正正演到關鍵處,跪到一地碎屑上,膝蓋痛啊!痛得他有些齜牙咧嘴。
但是不得不說,他還有點毅力,硬生生把疼痛演成了被冤枉的痛苦:“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