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話就不必說出來掃興了。
今夜月色正好,明日應該是個晴日,難得鄭珣有空休息,他何必打擾?
……
此時的東州,徐縝也在和龐云翼、車仲安喝酒。
在京城的時侯,他喝的都是清酒,到北方這些日子,一直也沒有習慣烈酒的辣味。
他其實已經有些醉了,但是他喝酒不上臉,只是語速快了些:“這樣寧靜的日子,恐怕持續不了多久。”
車仲安挑眉:“何以見得?”
龐云翼哼笑一聲:“沒想到啊,你一個小白臉,對戰局還能有此判斷。”
“以我對齊永霽的了解,他心大,不會容忍大雍太久,尤其大雍近幾年動作頻頻,他補下的暗棋被一一清掃。這種行為,在他眼里就是打他的臉。而且,他剛剛靠著雪災掙了筆大的,受災后無家可歸的青壯年盡數被他收攏,萬事俱備,他不會忍下去。”
雖然他的判斷有理有據,但在車仲安心里,徐縝這種連戰爭都沒見過的貴公子,怎么可能真的懂打仗?
“雪災才過去多久?剛剛接收的小卒怎么可能直接上戰場,不需要訓練?”
車仲安不由得看向龐云翼。
雖然他十分看不順眼龐云翼這個莽夫,但也不得不承認,他在戰爭上面的直覺和判斷準得可怕。
龐云翼猛地灌了一口酒:“徐縝說得不錯。”
難得聽見他這么心平靜氣地叫他名字,徐縝來了興致:“哦?龐將軍又如何得出的結論?”
“直覺,”龐云翼抬手,似乎是在感受穿過指縫的風,“快要開戰時,風都是肅殺的。不出半年……”
……
“不出半年,齊永霽就可能正式朝大雍宣戰。”
西州,建陽和紅鷹軍們躺在沙地上,聽著穿過曠野大地的風。
章代容驚得坐起:“真的會那么快嗎?”
“會,”建陽的回答斬釘截鐵,“半年時間,齊永霽就能壓下褐國那些反對的聲音。”
甚至可能直接讓那些反對的人徹底消失。
章代容一向信任自家將軍,這次卻難得產生了疑慮:“將軍是不是太看得起他?”
“不,是我了解他。”
章代容不知道,自從知道齊永霽這號人物和大雍亡國的結局后,建陽就開始研究這個人。
現在的她,說是個“齊學家”也不為過。
“你們覺得打不起來,無非是憑借兩點,一是物資,二是內亂。第一點,對褐國也沒那么重要。褐國的作戰風格一向特殊,比如莫晟,就擅長以戰養戰,甚至有一次,他在糧食充足的情況下,餓了將士們一日。那些士卒們餓狠了,又聽到莫晟許諾他們打贏就能吃飽,一個兩個殺紅了眼,那一戰,結束得異常地快,也贏得異常漂亮。”
建陽沒有說的是,那一戰里,褐國死去的士卒也死得異常多。
章代容瞠目結舌:“他他他……他就不怕嘩變嗎?”
“褐國糧產本就不多,他瞞得緊,糧食也被藏得好,將士們不知道,他們本可以不挨餓。”
章代容忽然感動道:“幸好咱是大雍人。”
她曾經也挨過餓,那滋味兒可真不好受。
建陽被她的話逗樂。
在宮中的時侯,建陽被養得精細,雖然手上的繭子一直在,但是那張臉卻異常地年輕。
可到西州沒多久,她笑起來的時侯,臉上的紋路就多了不少。
如今的她,看起來倒比實際的年歲還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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