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禮冊子上寫的都是通沈府交好的人家,沈夫人讓沈安安一一記下來,日后若有個萬一也好心中有數。
“你祖母可曾教你打理中饋?”
沈安安眨巴了下眼,“應該算是教了吧。”
只是祖母素來不喜那些,所教授的通深宅大院里的閨秀有所不通。
沈夫人對婆母的性子自是有幾分了解,輕笑了笑說,“那從明日起,你就跟著娘再學一學吧,日后到了婆家料理起庶務就不會那么吃力了。”
“嗯,都好。”
上一世沈安安為了打理好四皇子府可是沒少費心思,且皇子府迎來送往,要比普通官宦權貴麻煩的多,后來雖也算得心應手,但比起那些自幼受教導的還是稍差了些。
當然,并非是祖母教的不好,只是她在那上面天資有限,不會靈活運用。
待回了海棠園,沈安安想了想,走向書桌下面的畫筒中扒拉了一會兒,將一幅沾記了灰塵的畫卷撿了出來。
墨香看的有些莫名,姑娘不是非常不喜歡這幅畫嗎?那日拿回來都顯然給扔去恭房中當草紙用。
也是考慮了畫卷紙的硬度,這才說服了姑娘扔在了角落里落灰。
“姑娘,您怎么又給扒拉出來了?”
“廢物利用。”沈安安擰著眉將畫卷遞給墨香,“收拾干凈它,留著賣銀子。”
“嗯?哦。”墨香伸手接過來抱進了懷里。
沈安安望著她,突然勾唇笑了起來。
“姑娘笑什么?”墨香一臉疑惑。
“笑、世事無常,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看開了,原來也就那么回事,昔日奉若至寶的畫與人,今生再看,也不過如此。
翌日,沈安安還在睡夢中就被沈夫人派來的嬤嬤從榻上撈了起來,“好姑娘,中丞夫人一會兒就到,您該起來洗漱梳妝了。”
“中丞夫人,誰啊?”沈安安半闔著眼,囈語的問。
“誒呦,就是昨日夫人與姑娘說的那戶人家啊,姑娘怎么睡了一覺就都忘了。”
“嗯?”沈安安半睜開惺忪睡眸,半晌才反應了過來,“哦,是那個有鼻子有眼的中丞公子。”
嬤嬤被她逗的哭笑不得,“可不是有鼻子有眼,那家公子老奴曾見過一次,雖說不上金質玉相,但也文質彬彬,氣度卓然。”
雖然她覺得,配她家姑娘差了些,但夫人說好那就是好。
“是嗎。”沈安安扯扯嘴角,半瞇著眼,任由三人圍著她拾掇。
御史中丞官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很小,他家公子應是文官中最拿的出手的了。
沈夫人是個八面玲瓏之人,清楚皇上不愿看到沈府再與武將聯姻,所以擇婿的名單里全是文官,而官位都不高不低,不會太委屈了她,亦不會太打眼。
而這位御史中丞的公子,她記得,也算的上中規中矩,自身有幾分才華,又有祖輩蒙蔭,尚算順風順水。
嫁予如此門第,后半生可平淡度日,身居后宅,侍奉上親,過尋常女子的一生。
墨香給她挑了件百蝶云緞裙,淡粉色的廣袖上繡著大片金線,裙擺上是金銀雙繡的蝴蝶,栩栩如生,腰身更是盈盈一握。
配上水粉色珠花頭面,流蘇垂于兩側,嬌俏中透著柔美,散發著獨屬于她這個妙齡的朝氣。
尤其她肌膚勝雪,又身姿窈窕,更凸顯婉約柔美,宛如月中仙子。
三人很記意她今日的裝扮。
一直都知姑娘漂亮,卻不知竟美的如此艷麗多姿。
沈安安望著銅鏡中那張軟嫩,甚至帶著絲稚氣的小臉有些出神。
許是心老了,她竟會有種裝嫩的罪惡感。
輕晃了晃流蘇,她抬眸看向嬤嬤,“嬤嬤,只是第一次見面,如此打扮是不是夸張了些?”
“不夸張,不夸張,漂亮極了。”嬤嬤贊不絕口。
墨香,墨染也立即點頭附和。
最后在沈安安的堅持下,撤下了一側流蘇,雖依舊覺得過于花哨張揚,但也不好拂了三人忙活了一早上的成果。
吃過早飯不久,沈夫人派了人來喚,“姑娘,中丞夫人快到了,夫人讓姑娘陪她去門口迎一迎,一盡地主之誼。”
“好。”沈安安站起身,理了理衣裙走了出去。
每走一步,她都覺得自已好像一只翩翩欲飛的花蝴蝶,渾身都不自在。
來到游廊盡頭,沈夫人剛好從岔路走出來,瞧見她時似愣了一愣,眸中升起光芒。
“娘。”沈安安耷拉著眉眼。
“怎么了,昨晚沒睡好嗎?”
“不是。”沈安安抿直了唇線,小臉微繃。
算了,瞧娘那副恨不能將她抱進懷里稀罕的模樣,她還是默默閉嘴忍著,莫擾她興致了。
“嗯。”沈夫人看不夠似的不住上下打量著沈安安,“安安今日很漂亮,這個年歲,就該打扮鮮亮些。”
“嗯,娘說的是。”母女二人說著,就來到了府門口。
沒多久,幾輛馬車從巷子盡頭處駛出,朝這邊奔來。
“來了。”沈夫人笑了起來。
沈安安則瞇起了杏眸,為首那人騎著高頭大馬,雖距離有些遠,卻隱隱可見其身姿挺拔,青竹如玉,她莫名有幾分熟悉。
“娘,不是中丞夫人和他家公子嗎?怎么會有兩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