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院判將聞音大師拉到跟前。
“可以,先給老納一杯水喝嗎?”聞音顫顫巍巍說道,抬起手臂都有些困難。
張院判愣了一下,忙回身走到桌旁給他倒了杯水,聞音一飲而盡,說話都有了幾分力氣。
他也不多話,將手搭在了皇帝的脈搏上,只是一下,就皺緊了眉。
殿中最緊張的當屬蕭天了。
“勞煩施主的醫藥箱可否給老納一用?”
張院判立即將東西遞了上去。
聞音打開醫藥箱,從中抽出銀針在皇帝身上幾處穴位上扎下,胸口的血立即就止住了,連通皇帝的呼吸也跟著平穩了不少。
蕭天眸子瞬間血紅,以最快的速度沖向龍榻,但蕭淵就在一旁守著,怎么可能讓他有機會,一出手就扣住了蕭天的手腕,反轉鉗制在身后。
皇帝靠在軟枕上,看著一次不成,還要在補他幾刀的蕭天,面色竟是罕見的平靜。
“你就如此恨朕?”
“殺你,是我娘死前唯一的夙愿?!?
蕭天冰冷的聲音如一把鋒利的尖刀狠狠刺入了皇帝心口,他瞳孔縮了縮,面色慘白無比。
“你可當真是命大,生了個好兒子!”
皇帝狠狠閉了閉眼睛。
“可朕,畢竟是你的父皇?!?
他們是有血緣親情的啊!
“你—閉嘴!!”蕭天瘋狂的嘶吼。
聞音看著這一幕,眉頭突然緊緊蹙起,“容老納插一句嘴,五皇子今年多大?”
這個時侯,蕭天自然不會回答他的問題,還是李懷言湊上去說,“按禮部的推算,該是十八歲,有什么問題嗎?”
“阿彌陀佛。”聞音大師雙手合十道了個佛號,搖了搖頭,沒有再言語。
李懷言眼中浮上一抹失望。
蕭天被官兵押了下去,沈長赫在宮中處理戰亂后的事務。
所有人都各司其職,李懷言和蕭淵打了個招呼后,便急匆匆離開了。
蕭淵也很急,他想去朗悅湖,想將安安接回來,可這會兒,皇帝的這種狀況委實是走不開。
“殺我,是她唯一的夙愿。”皇帝喃喃自語,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雙目空洞無神。
“我父皇如何?”蕭淵沒有理會皇帝,詢問聞音大師道。
“阿彌陀佛?!甭勔粲值懒艘痪浞鹛?,“老納可以盡力一試?!?
“那便動手吧?!?
蕭淵說完這句,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殿。
“淵兒?!被实圻@才回神,艱難的伸出手夠向蕭淵,“是朕,對不起你們母子,朕會寫下罪已詔,還你母妃一個清白的?!?
以及皇位,他都給他,也算是對他們母子的一點補償。
蕭淵腳步頓了頓,并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往外走去。
皇帝沒有立時接受聞音大師的救治,而是先要了筆墨,劉公公也一起被放了出來,上前侍奉。
罪已詔以及立儲君,禪位的圣旨寫好,蓋上玉璽后,皇帝氣息已經弱的不成樣子,臉色烏青發白。
劉公公將圣旨小心翼翼的收起來,送了出去,“四皇子,這是皇上讓交給您的?!?
蕭淵垂眸接過,并沒有打開,他只是低頭看著,眸色很淡,面色也很平靜。
他可以猜到圣旨中的內容,可那如何,不是一切事情都可以彌補的。
聞音在殿中救治皇帝,蕭淵在游廊下守著,一直到黎明時分,宮殿門才終于從里邊打開,聞音大師一臉的疲憊,“皇上的情況暫時穩住了,能不能挺過去,還要再看。”
也就是聞音,但凡換了太醫院任何一個人來,皇帝這回都必死無疑。
蕭淵面色沒有絲毫變化,不輕不重的應了一聲。
一側的劉公公眉頭卻蹙了蹙,微微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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