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您怎么了?”
小丫鬟掀開珠簾進屋,就瞧見了正黯然落淚的小郡主,立即走上前安慰。
“沒什么。”華笙立即收起畫卷。
她匆忙整理好情緒,怕旁人看出她的不同尋常。
小丫鬟松了口氣,說道,“那個人又來了,您看收是不收?”
“誰?”
“就是先前您在大街上救下的那位書生啊,他又找上門來了,非要您收下他當家仆。”
華笙用力想了想,依舊沒有半點頭緒。
“你把他帶過來吧。”
“是。”小丫鬟離開,華笙便獨自抱臂蜷縮在一角,發著呆。
不一會兒,小丫鬟帶著那人走了進來,在外間站定腳步,“郡主,人帶到了。”
華笙抬眸,對著銅鏡整理了下衣物,款步走了出去。
屋中央站著一個男子,眉清目秀,一身的書卷氣,他微微抬眼朝自己看來,便直接呆住,一動不動的凝視著她。
華笙說不清他的表情,更看不透他眼底的情緒。
“你要來我家做家仆?可你不是書生嗎。?”
男子微微垂下頭,“小人家貧,前日在街上幸得郡主搭救,小人知曉郡主是好人,才來求郡主大發慈悲,可以收下小人為奴。”
華笙眉頭微皺。
即便是寒門書生,也大多都是極有傲骨的,他們可以做工,但絕對不會給人為奴,她打量著眼前的男子,眉頭緊緊蹙著。
“為奴,你不要參加科舉了嗎?”
男子頓了頓,旋即說道,“小人說的為奴,并非是簽賣身契,而是求一容身之所,小人愿為郡主馬首是瞻,哪怕高中,也絕不負今日承諾。”
華笙歪頭看著此人,莫名覺得有幾分熟悉,“我們…是不是曾經在哪里見過?”
男子面色微頓,答道,“昨日大街上,我們確實剛見過。”
華笙點點頭。
多一雙筷子的事兒,她母親又經常上香供奉,連帶她也樂善好施。
“既如此,你便留下吧,我也不用你做什么活計,我讓人給你準備一間房子,你安心準備備考就是。”
“是,多謝郡主,”男人眸色平靜,袖中的手卻微微蜷縮在一起。
華笙就打算讓丫鬟帶他下去,突然想起什么問了一句,“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抬頭看了她一眼,說道,“小人,名喚申允白。”
“申允白。”華笙默念了一遍,點了點頭。
申允白便暫時在永寧侯府住了下來,消息被長公主得知,派人暗中觀察了幾日,發現那人當真沒有旁的心思,雖一直守著華笙但也十分有禮,就不在理會,聽之任之了。
一個書生而已,只要不是心思不純正之人,她是沒什么偏見的。
她最近在忙著給華笙挑選夫婿。
可左看右看,華笙就是沒有一個相中的,給長公主愁的不行。
“郡主,長公主讓你過去一趟。”小丫鬟輕聲稟報。
華笙懷中抱著畫卷,抬眸無精打采的看了眼來人,說了句知道了。
只是她人卻沒有動,趴在案子上,低頭看著湖里的魚游來游去。
好像連一條魚都要比她自由。
后院的荷花池誰都可以來,華笙還在發呆,一個高大的黑影突然就籠罩了下來。
她回頭,是申允白那張清雋的面容,她微微一怔,面頰有些發熱。
自己好像不論走到哪里,他都會出現。
申允白看了眼她懷中的畫卷,薄唇微微抿著,“郡主有心事兒?”
“嗯。”華笙重新趴回去,有些意興闌珊。
“是因為畫卷上的人嗎?”
“你怎么知道?”華笙一臉驚訝,申允白微笑,“郡主日日抱著,猜到了。”
“那你挺聰明的。”
申允白聽了她這句如此敷衍的話,忍不住輕輕笑開。
“你有心事兒嗎。”華笙突然問道,申允白頓了片刻,點頭,“有。”
“是科舉?”
申允白搖頭,目光緊緊盯著她,“不是科舉。”
華笙被他眼神盯的不自在,蹙了蹙眉,“那是什么?”
申允白垂下眸,“我…欠了一條命,想要還給她。”
“還命?”華笙嚇了一跳,瞪大眼睛,“命要怎么還?”
申允白看著她眼中的驚恐,濃濃的愧疚涌上心頭,“還給她一樣她最想要的東西。”
“哦。”華笙撫了撫胸口,這才松了口氣。
她站起身,將手中得魚食遞過去,申允白愣愣的伸手接過,“你一個人玩吧,我母親找我。”
“好。”他接過那些還殘留著溫熱的魚食,有些怔怔。
華笙抱著畫卷似乎有些猶疑,他便主動伸出手道,“交給我吧,在下幫郡主守住秘密。”
華笙看他一眼,下意識就交給了他,“那你好好拿著,我待會兒回來尋你要,一定不要讓別人發現了。”
“郡主放心。”
華笙離開,申允白便側身坐在了荷花池上的柱沿上,打開了那個畫卷。
畫卷上是一個少年,雖稚嫩,卻英氣勃發。
“齊錦平。”申允白低低念了一句,將那畫卷重新卷起。
去邊關嗎?
他半闔上眸子,眼角似乎有清淚緩緩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