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秀芬正在人群后頭縮頭縮腦,不想被牽扯到前面的爭斗里。
她閃爍著目光,“回皇后娘娘的話,快了,快了……”
眾人一下子竊竊私語起來。
“朝廷要求寡婦必須再嫁,沒想到魏國公府這么迫不及待,還上趕著給守寡兒媳找夫婿?”
“真是丟我們勛貴家族的臉面。”
“沒聽說嗎?魏國公夫人還虐待兒媳呢,這家風,嘖嘖。”
旁邊的安國公世子夫人扶著婆婆安國公夫人,笑道:“我們安國公府可沒虐待兒媳的傳統,今兒個是太皇太后的大喜日子,妾身在這懇求一個l面,給我們家二小子賜個婚。”
太皇太后王氏起了興致,笑道:“你且說說,子鈺那刺兒頭瞧上哪家姑娘了?”
安國公夫人頭發花白,年紀與太皇太后相仿,聲望素來很高,她笑容爽朗替兒媳婦答了話:“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您身邊坐著的蘇丫頭。”
此一出,全場氣氛為之一凝。
安國公在軍中勢力根深蒂固,舉足輕重,可不是普通皇親國戚敢叫板的。
安國公夫人這話,就是把蘇晚晚置于安國公的保護之下。
誰敢繼續對她出不遜,就是與安國公府過不去。
張太后和夏雪宜都有幾分酸溜溜。
蘇晚晚真是好命。
朝廷剛強制寡婦改嫁,她居然被安國公府看上了。
張家曾想與安國公府聯姻,被拒。
夏家就更不必說,夏雪宜的妹妹夏雪婷首選聯姻對象就是顧子鈺,結果顧家壓根不搭理。
最后只能與沒半點實權的魏國公府聯姻。
夏雪宜見過顧子鈺,那可是個眼高于頂的紈绔公子哥兒,居然能看上個寡婦?
她本以為蘇晚晚被魏國公府掃地出門,只能嫁個傻子或者破落戶。
沒想到蘇晚晚還能找到更好的。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蘇晚晚的衣服和首飾上。
蘇晚晚身上穿的衣服看起來低調沉穩,符合她寡婦的身份,卻是緙絲材質,一看就是內務府出品,足夠奢華,又襯托得她的肌膚如通白玉無瑕,晶瑩剔透。
通身上飾物不多,散發著瑩潤光澤的珍珠耳墜與發髻上的珠簪相互映襯,如畫龍點睛,貴氣隱隱,越看越覺著驚艷。
她心中嫉妒難耐:“安國公夫人,安國公府素來高貴,是幾代皇帝的股肱之臣。您居然相中了蘇氏,本宮都很驚訝呢,蘇氏一個克夫的寡婦,可配不上您家的門第。”
蘇晚晚:“……”
夏雪宜能登上后位,與她嘴甜會奉承人是分不開的。
說出的話這么討安國公夫人歡心,還順便狠狠踩了蘇晚晚一腳。
安國公夫人淡淡笑道:“晚晚是個好姑娘,如果說配不上,是我們家子鈺配不上她才對。”
夏雪宜更酸了。
因為平時有人說夏雪宜配不上皇后之位,張太后從來不反駁。
以至于她在后宮一直生活得謹小慎微,事事都要看張太后的眼色。
宜興大長公主接話道:“晚晚自幼懂事,昔年母后在世時,最倚重的就是她,我們這些人家,誰沒得過她的幫襯?”
她說的母后,就是指已故太皇太后周氏。
宜興大長公主的駙馬馬誠風流成性,是個惹事精。
曾因私通婢女被憲宗皇帝打板子和革去冠帶,還曾因不請假曠工早朝被關進刑部大牢。
有幾次腌臜事鬧到周氏跟前,是蘇晚晚暗中讓人去問宜興大長公主的意見,又勸著周氏把事情壓下來,顧全了她這個公主的顏面。
馬誠鬧了幾次沒意思,后來也慢慢老實下來,夫妻倆老了關系反而有所緩和。
安國公夫人衷心附和:“誰說不是?若論懂事識大l,晚晚也是獨一份了。”
她的語調帶著意味深長,卻沒有細說。
張太后臉色有點難看。
那次她盛怒之下差點讓人打死顧子鈺,顧家后來并沒有多說什么,還誠懇地請求治罪。
事情好似輕易揭了過去。
可時至今日,這個手握兵權的第一實權世家,對她這個太后素來若即若離,只有面子上的尊敬。
相反,對蘇晚晚這個寡婦倒是青眼有加。
有了宜興大長公主和安國公夫人打頭陣,眾人的話風很快就變了。
不停地夸贊蘇晚晚。
有些人只是附和,可大多數都是真心實意。
要么是自家的孩子曾經受過蘇晚晚本人的恩惠,要么是受過蘇家的恩惠。
夏雪宜聽著眾人一句接一句的追捧,心情糟透了。
蘇晚晚自已都沒動,安靜地坐在那里,就贏得了許多人的贊揚。
而她這個母儀天下的皇后,在眾人眼里仿佛可有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