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騰起大火。
這回被炸的地方是個油坊,火越燒越大,連左鄰右舍的房屋都不能避免,天空被照得亮如白晝。
尖叫聲、哭嚎聲遠遠傳來,在夜里顯得異常凄慘恐怖,如通人間煉獄。
陸行簡迅速吩咐隨從:“拿上令牌,調動德勝門守軍過來救火!”
城內城外炮火連連,殺聲震天,這城守不守的還有什么意義?
榮王陸佑廷看到抱著蘇晚晚的陸行簡時,整個人有些驚詫,說了句:“皇上還真是隨了先帝,是個癡情種。”
這種緊急時刻還抱著個女人,真是蠢得可以。
有軟肋可被拿捏的人,怎么可能坐得穩那個冰冷無情的皇位?
陸行簡把蘇晚晚放到椅子上,目光才落在陸佑廷身上。
“十三叔難道是才知道?”
陸佑廷迎上他的目光,笑得風生水起:“不,從你求我去清寧宮大火里救她開始,我就知道了。”
“后來你在江南遇難差點死了,也是為了她吧?”
陸佑廷的視線轉向蘇晚晚,帶著幾分譏嘲:“晚晚,你看他肯為你赴湯蹈火,卻還是娶不了你。比起我,也強不到哪里。”
這種時侯,并不是掰扯男女情愛的時侯,蘇晚晚沉默,就當作沒聽到。
陸佑廷卻不依不饒,向前走了兩步,立即被全副武裝的甲士攔住。
“他對你并不會比我強,你如果愿意回到我身邊,我不會介意你的過去。”陸佑廷微微瞇了瞇眼睛,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陸行簡嗤笑一聲:“這個時侯了還不死心?”
話音剛落,門外有人慌張來報:“順天府府兵正往這邊而來!”
眾人面色俱是一凝。
順天府府兵總共也有六七千人,掌管順天府轄內的治安,戰斗力不如軍隊那么強悍,卻也是一支不容小覷的力量。
陸行簡并沒有讓人調動順天府府兵。
那這支軍隊,是沖他而來的?
他冷沉的目光看向陸佑廷。
果然。
陸佑廷氣定神閑地拂了拂袖子。
鷹鼻男怒不可遏,拔出腰刀:“皇上,先砍了他!”
陸行簡用手勢制止他。
陸佑廷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大侄子,這次是你自已咎由自取,怪不了皇叔我。”
他的手指向鷹鼻男,“你重用宦官還有于永這種色目人,”“早就讓勛貴和武將們寒了心。”
“至于那幫文官勢力,哼,一個個全都被你得罪不輕!”
“墻倒眾人推,你落得今天眾叛親離的下場,乃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于永急了,抱拳請示:“皇上,請讓卑職殺了他,那幫亂臣賊子沒了可擁立之人,自然就散了!”
此話一出,全場氣氛為之一僵。
當眾屠殺親王,也只有于永這種野蠻的色目人才敢如此明目張膽!
皇帝自然會從中得利。
可于永此舉大概會觸犯眾怒,讓天下藩王惶恐不安。
最后會被皇帝推出去當替罪羊砍了。
陸佑廷眉頭緊微擰,急聲厲色道:“殺了本王,他的皇位只怕更坐不住!”
生死關頭,大概沒有人不慌張。
誰會喜歡一個殘忍的暴君呢?陸佑廷若是被殺,各地藩王只怕全都坐不住了。
蘇晚晚臉色發白,攥緊手,抿著唇看向陸行簡。
無情最是帝王家。
上下兩千年史書,密密麻麻的是父子相殘、兄弟相殘的記錄,何況叔侄相殘?
只是,她不希望這個自幼一起長大的男人也最終變成冷血無情的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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