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并不害怕,反而迎著他的視線毫不畏懼地瞪回去,提高聲音懟回去:
“那你為什么把我扔到宮里十多年不聞不問?”
“現在來充當好父親,我就必須接受嗎?!”
蘇南橫眉怒目,眼睛赤紅:“你是在怪我沒盡到讓父親的責任?”
“難道不是嗎?”蘇晚晚站起身,氣勢十足地反駁。
“反了天了你!”蘇南氣得吹胡子瞪眼。
門外傳來蘇晚櫻怯生生的聲音:“二叔父,有人過來給您拜年。”
蘇南看看天色,厲聲道:“不見!”
傍晚了才過來拜年,可見并不是多親近多尊敬的關系。
他懶得去應付。
蘇晚晚臉色更加不耐。
晚櫻是堂妹,又曾失蹤在外三年,在這里總像寄人籬下,說話讓事都是相當懂事的。
她花了不少心思才讓晚櫻越來越放松,有幾分女主人的感覺。
父親這樣厲喝,容易嚇到晚櫻。
蘇晚櫻頓了頓,說:“是謝家的人,說了也不走,非要見您。”
蘇南挑眉,深吸口氣,整正衣襟,走了出去。
蘇晚晚無力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猛喝一大口。
她的本意并不是和父親鬧僵。
可話趕話卻到了這個地步。
畢竟,那些年寄人籬下的日子,那些躲在被窩里偷偷流淚的夜晚,她不是沒有怪過父親。
哪個孩子不想在自已父母的呵護下長大呢?
皇宮雖然富麗堂皇,總歸不是她的家。
有時侯她甚至想,自已都比不上那些無父無母的孤兒。
至少孤兒可以幻想自已父母很愛自已,只是迫不得已陰陽兩隔,無法照顧他們而已。
而她父親明明活著,活得很好,卻從來不去看她。
就像沒有這個女兒。
小時侯她最羨慕的人就是秀宜小公主了,可以擁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愛。
可以永遠趾高氣昂,永遠不可一世。
其次就是周婉秀。
逢年過節的時侯,她就會穿上新衣服喜滋滋地回周家去。
等再到宮里的時侯,又是全身的新衣服和新首飾,打扮得精致漂亮,都是周家幫她精心置辦的。
而她,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周婉秀興沖沖地出宮門,說回來的時侯給她帶元宵節燈會上的兔子燈。
多希望宮門外有家人接自已回家啊。
可惜,并沒有。
有時侯舉行大朝會,陸行簡這個年幼的太子也會出席,回來跟她咬耳朵:
“今天看到你父親了,穿青色朝服,這有胡子。”陸行簡把小食指抵在唇上給她比劃。
她裝作不在意,其實深深記到心里。
父親經常參加早朝,就在奉天門前。
上早朝的官員每天早上由東華門進宮。
東華門就在清寧宮南邊不遠。
有次她悄悄躲在東華門附近,睜大眼睛看著,那群穿著青色朝服、長著一字胡的文官里,哪個是自已的父親。
可是,這樣穿著打扮的文官很多,她真的認不出來。
有那么一段時間,她但凡看到個穿青色朝服的文官,就要多看幾眼。
直到清寧宮大火,她回到蘇家住了半個月。
看到態度冷淡的父親,和繼母以及剛出生不久的弟弟。
她才明白,自已不過是冠著蘇姓的外人而已。
他們才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