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本打算只是在湖廣小范圍實施的“納銀充吏典”,會擴張到整個南方地區。
還向軍隊、官員、陰陽醫學僧道等行業波及。
可以預料到,朝廷會從中獲益頗豐,通時也會招來大量的罵名,還有地方官員的大力抵制。
但是會得到大量民眾的支持,肯出錢搶職位的人,只怕會擠破頭。
誰不想抓住這百年一遇的“鯉魚躍龍門”機會?
以前這事上不得臺面,大家只是偷偷摸摸把這些銀子裝進自已口袋。
可現在這些銀子突然被朝廷拿到明面上,還把銀子全部拿走。
而且這些吏典、官員、軍隊武職,也都是在地方任職,水平參差不齊,到最后,出了事還得地方上兜著。
這種虧本的事,地方官肯定不肯干。
那些在當地得勢的世家大族,也不愿這事成功實施,損害自已的利益。
因為吏典、軍隊武職,也都幾乎是世襲,階級固化,社會階層基本沒什么流動。
這下好了,那些善于經營的富裕人家,也可以花錢買個官讓讓。
憑他們的聰明才智,或許能把那些尸位素餐的世襲之輩給擠下去。
在原本l系中受益頗大的世家大族,怎么肯新政落實,損害他們的利益?
王氏本是金陵人,家族與江南的世家大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對這事也持反對意見。
蘇晚晚并沒有順著王氏的話往下接。
當初王氏拿兩廣、湖廣之事逼陸行簡封嫣若為妃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她才不想被王氏拿來當槍使。
蘇晚晚面色凝重:“太祖皇帝曾立下祖訓,后妃雖母儀天下,然不可俾預政事。”
“至于嬪嬙之屬,不過備職事,侍巾櫛。”
“皇后之尊,止得治宮中嬪婦之事,即宮門之外,毫發事不預焉。”
“臣妾忝居皇后之位,卻不敢違背祖訓、妄議政事。”
王氏眼底閃過一絲慍怒。
臭丫頭!
當年周氏把持朝政,怎么不見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抬出太祖皇帝訓誡周氏?
現在哀家只是說幾句政事,你倒擠兌起來了。
王氏癟了癟嘴,語氣變冷:“這事也不全是宮門外事。”
“現如今皇帝不管政事,全是司禮監的掌印太監柳溍在推動此事。”
“太祖皇帝也曾立下祖訓,太監不可干政。”
“皇后,你身為國母,也該盡一盡勸誡之責,讓皇帝不可總寵著那些佞幸之臣。”
“別的不說,你祖父被迫致仕,還不是被那些宦官給逼的?”
蘇晚晚態度恭敬,面色為難:
“皇祖母,您上次也看見了,臣妾的話,皇上聽不進去。”
陸行簡能坐穩皇位,就是靠施恩放權給那些宦官。
王氏慫恿她去勸陸行簡不重用宦官,分明就是居心叵測,想陷她于不義。
王氏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良久才把胸口的悶氣壓下去。
上次蘇晚晚通意給嫣若封妃,陸行簡卻不肯點頭,把這事扔給了王氏。
到現在,嫣若封妃之事,禮部還沒有拿出任何章程。
雖然宮里諸人按照王氏的吩咐,已經改口叫嫣若王妃。
可實際上,嫣若這個妃位如今不倫不類,一直沒有上皇家御碟。
掌管宗人府的駙馬都尉蔡震也一直稱病不見人,還說什么沒接到圣旨,上御碟一事還得等皇上發話。
這事現在就像吞了個蒼蠅,卡在氣管里,不上不下,惡心得很。
蘇晚晚倒是很會戳人痛處。
哼。
王氏徹底冷臉,語氣冷硬:
“聽不聽是他的事,勸不勸是你的事。無論如何,你這個枕邊人去勸,也比我這把老骨頭管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