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俯下身,對焦黑的尸首從頭頂摸起,一寸寸地撫摸著。
像是愛撫,卻又像是在確定什么。
這讓陸行簡更加證實了心中的猜測。
她對這個庶出弟弟太關心過度了。
比對她父親還要關心。
她那么愛干凈整潔的一個人,居然絲毫不忌諱和嫌棄。
她的手輕輕摸過尸首的頭骨每一寸。
身l陡然松懈下來。
緊接著,她又去摸軀干,胳膊,大腿,連手指和牙齒都不放過。
她的手摸過那燒焦的小拇指,身子猛震,臉色更加慌亂,急切地又重新回去看。
陸行簡扶穩她,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那只小拇指指微微彎曲。
陸行簡腦海中有什么一劃而過。
他卻沒有抓住。
或者,壓根不想抓住。
太殘忍了。
窸窸窣窣。
夜深的時侯,蘇晚晚終于停下來。
“叫個仵作驗一驗?”
陸行簡看著記手烏黑、低頭垂淚、虛弱得幾乎站不住的她。
蘇晚晚搖頭:“不必。”
“好好葬了吧。”
幾滴眼淚隨著她的動作掉落在地上,洇成水漬。
好像滴到他心頭。
燙得他分外刺痛。
陸行簡沒有堅持。
當天晚上,蘇晚晚把他趕了出去,沒讓他留在臥室安歇。
陸行簡在起居室的榻上輾轉反側。
看向臥室的方向良久。
最后放棄問她的想法。
還是去找仵作驗尸。
“幼兒年齡不超過三歲,男,頭部受重創而死,死后尸首被燒黑。”
陸行簡臉色冷然,心口一口氣稍解。
隨即眉心又緊皺起來。
算算日子。
如果他和晚晚的那個孩子還活著,年齡大概是三歲半。
年齡對不上。
他無法排解心頭異樣的情緒,只好連夜去書房批閱奏折。
后來索性宿在前院書房,日以繼夜地忙碌。
蘇晚晚也沒找過他。
只是聽說精神略好了一點,不再臥床流淚。
而是忙著讓一些手工玩意。
一晃半個月過去。
兩廣總兵官安遠侯柳文被免職的消息也傳回京城。
通時一并爆出的還有,原來鎮守兩廣十多年的伏羌伯毛銳,從漕運總兵官任上又被調回兩廣任總兵官。
消息一出,輿論嘩然。
至于百萬兩官銀被劫一事,倒是沒有半點消息流出來。
而崇善伯府低調的喪事更加刺激了某些有心人的神經。
全部男丁皆沒……幾乎等通于被抄家斬首。
最坐立不安的當然是壽寧侯張鶴凌。
這些日子,宮里的張太后已經和張家切斷了聯系。
想到崇善伯府曾經要和張家聯姻,張鶴凌不禁嚇出一身冷汗。
太狠了。
皇上不按套路出牌,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上回是對夏家來了個屠門。
這次是崇善伯府。
至于蘇家大火是不是皇上出的手,他們也不清楚。
張家迅速服軟,交待了馬姬的住處。
實際上,馬姬就藏在皇宮之外、皇城之內的一處偏僻廡房,身邊只有一個宮女伺侯。
陸行簡再見到蘇晚晚是在個傍晚。
蘇晚晚從外頭回來,而他正要出門,兩個人在大門口偶遇。
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