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娘子可真是好樣的。
對她自已都那么狠。
所以,她一直都在騙自已。
對他真的沒有半分信任。
看他為這個孩子欣喜期待,是不是就像在看個傻子,自已偷著樂?
他們日日相對,夜夜通眠。
只要她想,有無數個機會可以和他坦白。
他未必不會支持她,更好地解決這個問題。
可是。
她什么都不說。
而是選擇自殘來結束這個謊。
選擇在李榮被殺的時侯,往他心口狠狠再捅一刀。
她真是半點都不可憐他。
半點也不。
陸行簡整個人完全是麻木的。
李總管那邊,仵作很快出了結果。
陸行簡讓內辦事廠的張忠接手了這個案子。
自已沒有多留,等蘇晚晚的流血止住后就帶她回了坤寧宮。
陸行簡坐在蘇晚晚的床前,木然地盯著她那張蒼白至極的臉。
她好像睡著了。
眉心卻蹙起,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
陸行簡抹了把臉。
把心中翻滾的問題默默咽了回去。
無論我怎么讓,你都不會信我,是嗎?
我就如此不堪。
不堪到,連一個小小護衛都比不過嗎?
他早該意識到這一點的。
她對自已,永遠保持著那份若即若離的距離感。
無論他用什么辦法,好像都不能打破這層無形的隔閡。
即便她笑語盈盈地說著“我愛你”,他都不知道她是發自肺腑,還只是為了應付他而故意敷衍。
她素來會裝會騙人。
好好的親生兒子衍哥兒,她也能藏住三年多不叫他知曉。
即便他是孩子的父親。
即便他排除萬難娶她讓皇后,后宮只有她一人。
她的真心,依舊像那雪山頂的雪蓮花可望不可及。
他強留她在身邊又能如何。
注定還是個孤家寡人。
陸行簡僵硬地坐在床前。
明明她就近在眼前,他覺得前所未有的孤寂。
視線落在她身上,細細勾勒她精致的眉眼。
她的皮膚太蒼白,呼吸若有若無,仿佛生命正在離她而去。
李榮死了。
她把自已弄成這副樣子。
半點都不考慮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可是,他能怪她怨她嗎?
是他太貪心。
強留她在身邊,又奢求太多。
越努力想抓住什么,卻仿佛失去得更快,更多。
他不能繼續這樣。
他得把她戒掉。
晚晚,我要每天少愛你一點點。
直到某一天,可以沒有你。
他在心里暗暗發著狠,不停告誡自已。
不知過了多久,蘇晚晚突然動了動,有醒轉的跡象。
陸行簡本能地竄上去查看,緊張地問:“晚晚?”
她的手冰涼,不像早晨握住他時那樣溫暖。
她連眼睛都沒睜開。
他的聲音因為太沙啞,反而只發出來幾個氣音。
陸行簡無力地垂下頭。
他太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