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溍神色溫和地看向張彩:
“尚質,你且說說,咱家該如何布局?”
尚質是張彩的字。
前不久逼走吏部尚書許進、調劉宇進吏部,就是張彩給柳溍出的主意,也算是他交的投名狀。
簡直是智囊中的智囊,極有謀略,難怪被許多高官推崇,稱其有將略。
柳溍本來寄予厚望的韓鼎被皇帝逼著致仕了,現在剩下個張彩,算是他陣營里能為已所用的王牌。
張彩美髯飄飄,胸有溝壑,詞辯如泉涌:
“內相執政,卻因手上無兵,難以號令百官。”
“當務之急,便是在軍中招攬有識之士,方能排除異已,總攬權柄。”
柳溍心頭一跳,眼中寒光乍現,當即反駁:
“尚質此言差矣,咱家一心為皇上排憂解難,并非貪戀權勢,竊弄權柄。”
皇帝的大旗是一定要扯的,名正才能言順。
張彩正氣凌然,雙手抱拳,又指著蒼天說道:
“內相一心為公,鞠躬盡瘁,實乃我輩之楷模。”
“本朝前有三寶太監七下西洋,后有劉馬兒歷仕六帝,身經七朝,恩寵不衰長達七十余年。”
“第三位名垂千古的賢宦,非內相莫屬!”
這一通馬屁拍到點子上,柳溍渾身舒泰。
心中的警惕也松懈了不少,笑道:
“尚質神人也,我何以得遇子?!還請尚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咱家洗耳恭聽。”
讀書人都有自已的圈子,生怕被沾染上閹黨的名聲,被士林排擠。
所以柳溍花了很大力氣,能招攬到的有識之士也實在有限。
張彩已是其中翹楚。
張彩道:“如今臨近年關,內相若能給軍中將領軍士貼補一二,只怕投靠內相之人趨之若鶩。”
這就是獻計要砸銀子收買京軍將領了。
可銀子從哪來?
張彩壓低聲音,娓娓道來。
……
第二天冬至節,是僅次于正旦節的大節日,朝廷還會休假三天。
陸行簡照例拜詣奉先殿、奉慈殿太皇太后、皇太后宮行禮。
不通于上次萬壽節的單獨拜詣,蘇晚晚這個皇后這次也得跟著一起。
夫妻二人跟陌生人一樣,全程都沒有開口說過話。
從太后的慈康宮出來,鶴影一直向蘇晚晚使眼色,希望她請皇帝來坤寧宮吃浮元子。
宮中慣例,每年冬至節都要吃浮元子,就連那些內官、宮女,當完值也會三五成群設宴過節。
如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稱病,宮里取消了大型宮宴,允許憲宗皇帝的老太妃們自已設宴慶祝,公中出錢。
帝后若是借這個機會一起坐下來吃頓飯,實在是再好不過的和好機會。
蘇晚晚只是淡淡說了句:“臣妾恭送皇上。”
鶴影急得想跳腳,訕笑著補充一句:
“皇上,坤寧宮一早就準備了午宴,皇上可有空過來”
陸行簡看了一眼蘇晚晚,語氣涼涼:
“是你自已想問,還是你家主子讓問的?”
鶴影尷尬地笑,“娘娘心里也是這樣想的。”
皇后娘娘確實沒讓她問。
“這倒未必。”陸行簡聲音寒涼,帶著幾分刻薄。
“她巴不得朕滾得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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