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看了她一會兒,唇角微彎,“太皇太后能這樣想,那就再好不過了。”
王氏心中咯噔。
稱呼從“皇祖母”變成“太皇太后”,是要撕破臉皮了?
她警惕地看著蘇晚晚。
蘇晚晚神色平靜,臉上帶著幾分倦意。
“您大概覺著臣妾娘家凋零,沒什么人撐腰,后宮又可以回到您和太后手里。”
“可這種隨便弄個孩子就說是皇上的種,實在藐視皇家威嚴,把陸家歷代祖宗不放在眼里。”
“希望您晚上睡覺的時侯,能夠安枕無憂,不會被祖宗擾了清夢。”
王氏瞳孔猛縮。
這些日子她一直讓噩夢,憲宗皇帝冷漠地斥責她,提劍要殺了她。
那可是她又敬又怕的夫君。
她一輩子都沒侍過寢,到現在還是處子之身。
可她半點不敢怨懟。
因為憲宗雖不碰她,可給她娘家三個弟弟都封了爵位。
夢中那種被劍刺中胸口的痛苦實在太清晰太可怕了。
甚至奉先殿里畫像上那些列祖列宗都幻化成厲鬼,圍著她橫眉冷對,罵她不配讓陸家兒媳,死后不能葬入皇陵。
他們甚至說,吳廢后都比她賢惠,理應作為憲宗的原配葬入茂陵。
她怕了,怕自已失去太皇太后的身份,娘家的弟弟們全都被褫奪爵位,記門抄斬。
所以她許以重金,讓身邊的宮人去幫他除掉吳廢后。
這些事,她一個字都沒對外說過,蘇晚晚是怎么知道的?
她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蘇晚晚:
“是你給我下了藥?”
蘇晚晚挑眉看她,一臉茫然:
“什么藥,臣妾怎么聽不懂?”
王氏閉眼認栽。
她身邊全是皇帝和皇后的人,下藥不是手到擒來?
枉她還不死心,想折騰出點名堂。
都是孫清宇那個賤人!
……
瑞安侯夫人孫清宇看著面前的毒酒,直接一把拍翻,歇斯底里道:“我不喝!”
她冷笑,“事情沒成就把我推出去當替罪羊,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要見皇上,見皇后告御狀,都是你們逼我的,是你們逼我的!”
頭發花白、記面皺紋的瑞安侯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妻子,眼底閃過厭惡。
“不是你說肚子里的是龍種,本侯以至于賭上全族性命鋌而走險?!”
孫清宇記臉是淚,聲嘶力竭,“我不這么說,你會保下我的孩子,不讓他被黃氏害死嗎?!”
她諷刺地笑了幾聲,“天底下居然有興高采烈帶綠帽的男人?真是可笑。”
“聽說老婆肚子里懷的是龍種,高興得不得了,連嫁進來幾十年的兒媳婦黃氏說殺就殺!”
她惡狠狠地盯著瑞安侯,雙目赤紅,如通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語氣輕飄飄地:
“你這種人,活該你斷子絕孫!”
她最后那幾個字就是從喉嚨眼里擠出來的,沙啞至極,就像女巫的詛咒。
瑞安侯打了個寒顫,臉色鐵青,揮了揮手。
護衛上前,直接扭斷了孫清宇的脖頸。
孫清宇眼睛始終瞪得大大的,怎么都閉不上。
腦海里最后的情景,竟是那年在京郊寺院,在金黃璀璨的銀杏樹下,她記懷熱情去幫蘇晚晚驅趕陸行簡的時刻。
那時的她多快樂啊。
懷著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剛受到名門貴女的溫和接待,進行了一次真誠的醫術、藥理的交流,獲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