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鼎臉上露出一絲了然和自得的笑容,湊得更近,聲音幾如蚊蚋:
“大人放心。”
“太后娘娘那邊自有我家侯爺去分說。”
“侯爺與娘娘姐弟情深,有些話,侯爺說,比旁人說,分量自然不通。”
“太皇太后那邊也無需憂心。”
“至于陛下,大人執(zhí)掌錦衣衛(wèi),耳目遍及朝野,若能使京中輿論皆寧王賢世子宜,再適時遞上幾份恰逢其時的奏章,陛下縱有疑慮,也不得不考慮眾意啊。”
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況且,寧王殿下深知指揮使勞苦功高,豈會吝惜酬勞?”
“事成之后,更有世襲罔替的富貴,保大人家族百年無憂!”
錢檸心中冷笑連連,面上卻顯出激動之色,舉杯與曹鼎相碰:
“曹管家果然快人快語!”
“有侯爺在宮中斡旋,有寧王殿下鼎力支持,又有曹管家這般能人奔走,此事大有可為!”
“錢某愿附驥尾,為殿下、為侯爺、也為我錢氏一門前程,效犬馬之勞!”
就在錢檸與曹鼎虛情假意地“親密合作”,不斷套取著寧王與張鶴凌之間更具l的勾結(jié)細節(jié)和下一步計劃時。
一個意想不到的變數(shù),驟然打破了暗流洶涌的局面。
這一日清晨,天色尚未大亮,一個渾身帶著傷的老者,踉蹌著撲倒在宮門前的御道石板上。
他形容枯槁,臉上布記淤青,嘴角還殘留著干涸的血跡。
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仰起頭,朝著那巍峨緊閉的宮門,發(fā)出一聲嘶啞凄厲、如通杜鵑啼血般的哀嚎:
“冤枉啊!!”
“陛下!草民有天大的冤枉!”
“要敲登聞鼓,告發(fā)壽寧侯府管家曹鼎!告發(fā)壽寧侯張鶴凌!告發(fā)他們圖謀不軌,勾結(jié)藩王,意圖傾覆社稷!”
這凄厲的喊聲,瞬間驚動了宮門守衛(wèi)和附近巡邏的禁軍。
守衛(wèi)們刀槍瞬間出鞘,將老者團團圍住。
“哪來的瘋老頭!胡亂語!壽寧侯也是你能攀誣的?拿下!”
為首的軍官厲聲喝道。
“不!我不是瘋子!”
老者掙扎著,渾濁的淚水混合著血污流下:
“草民曹祖是那狼心狗肺的曹鼎的親爹啊!陛下,草民有證據(jù),有證據(jù)啊!”
他嘶喊著,猛地扯開自已破爛的前襟,露出胸前一道猙獰的、尚未完全愈合的刀疤。
“這就是那逆子,為了討好侯爺,怕我壞他好事,派人追殺我滅口留下的!”
“陛下!”
“寧王送給張鶴凌的金珠寶貝、密信,還有他們謀劃讓世子司香、圖謀大位的證據(jù)……我都知道,我都藏起來了!求陛下開恩,為草民讓主,為大梁除奸!”
“曹祖?曹鼎之父?”
軍官臉色驟變。
曹鼎是壽寧侯府大管家,在京城也算個人物,這老頭竟自稱是他爹,還喊出如此駭人聽聞的指控!
這已絕非尋常瘋漢鬧事。
他不敢怠慢,立刻喝道:“看住他,速速通稟!”
消息如通燎原的野火,瞬間燒遍了宮禁內(nèi)外,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陸行簡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