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銘生看著睡在一邊的白薇薇,想著,女人真的是很神奇的東西。
他仰著頭,頭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看著天花板。
在那一刻,他停止思索任務、停止思索白吉、劉偉和其他任何事情。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因為腦海中出現的那個女人,而全部集中了。
楊昭。
很多人都說,如果分開的時間長了,會記不住人的長相。每當回憶的時候,腦中都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
可陳銘生卻能清清楚楚地記得楊昭的長相,記得她淡淡的嗓音,還有冷笑時候的表情。
陳銘生在回憶中笑了。
他果真被這個女人欺負得體無完膚。
在這樣安靜的夜里,陳銘生思念楊昭。那種思念幾乎將他吞噬了。
他在床邊摸索了一下,將手機拿到手里。
手機里并沒有楊昭的電話號碼,可那十一位數字已經牢牢地刻印在陳銘生腦子里,他覺得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黑暗中,他緊緊捏攢著手機。
身邊躺著的人忽然動了動,陳銘生側過頭,看見白薇薇睡眼朦朧地看著他,小聲說:“阿名,你還沒睡么。”
陳銘生沒有說話,白薇薇抬起頭,說:“有什么事嗎?”
陳銘生低聲說:“沒有,你睡吧。”
白薇薇又躺了回去,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你也快睡吧,好累的。”
陳銘生:“……嗯。”
手,終是慢慢地松開了。
剛剛那一抹強烈的沖動,也被他慢慢地壓下去了。
陳銘生閉上眼,無聲地咬了咬牙。
白薇薇說的對,的確,有些累……
陳銘生動了動,躺下來,白薇薇似乎是察覺到了,不自主地將胳膊伸過來,抱住陳銘生。陳銘生沒有動,他看著胸前的那只手,她的手和陳銘生胸口間,還隔著一床軟軟的被子。
被子是公主被,上面有很漂亮的花紋。白薇薇喜歡這種調調,白吉吩咐照顧她的人,一切按她的喜好來。
是不是女人都喜歡生活在童話世界里?
陳銘生的想法一冒出來,馬上低低地笑了笑。
如果白薇薇在童話世界里,是個人畜無害的公主,那楊昭呢。
陳銘生回想楊昭,第一個畫面就是她靠在自家公寓的廚臺旁抽煙,那種冷淡的神情湮沒在昏黃的余暉中,模糊不清。
她或許是一個反派人物,陳銘生想,一個巫師,或者是冷漠的皇后。
在那個世界里,王子對她毫無招架之力。
之后的幾個星期里,劉偉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陳銘生敏感地覺得,似乎運貨的時間快到了。
陳銘生一直在翠湖賓館里閑著,大概一個多星期后,吳建山找到他,問他感覺怎么樣。
陳銘生:“有什么怎么樣的。”
吳建山笑笑,說:“你這不是剛回來么,都適應得差不多了?”
陳銘生說:“沒什么要適應的。”
吳建山坐在陳銘生房間的沙發上,說:“哎,你是有福不知福,我現在是巴不得有點空閑。”
陳銘生坐在床上,看著他,說:“怎么,現在很忙?”
吳建山撇撇嘴,“可不忙么。”他揉了揉脖子,說:“我都兩天沒睡覺了。”
陳銘生嗤笑一聲,說:“你來我這是要睡覺的?”
吳建山說:“要睡我也找個美女睡,我在你這睡個屁。”他手指頭敲敲凳子沿,說:“是白哥讓我來的,問問你歇夠了沒有,想不想做點什么。”
陳銘生一頓,緩緩問道:“做什么?”
“誰知道你想做啥。”吳建山說,“這一年煩事多,也沒開什么新場子,就你知道的那些,白哥讓我問問你,有沒有什么想干的。”
陳銘生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沉思。
“要我說,你就直接把盤龍區的那個飯店要來得了。”吳建山說,“那里事情少,閑差,油水又多,關鍵還不累。”
陳銘生說:“白哥會讓么。”
“當然啊。”吳建山說,“這會就是他讓我來找你的,你有什么想干的,直說。”
陳銘生說:“萬發棋牌社行不行。”
陳銘生一說完,吳建山就愣了一下,他看著陳銘生,過了一會,表情就有些無奈了,他說:“江名,你這就有點不給面子了啊。”
陳銘生點了一根煙,淡淡地說:“不給誰面子。”
吳建山說:“誰都是。”
陳銘生輕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吳建山等了一會,又說:“江名,萬發棋牌社一直都是劉偉管著的,你現在這么突然地要過去,就不怕出事?”
陳銘生一直低垂著眼眸,不知看著何處,聽到吳建山這句話,他微一挑眼,一雙漆黑的眼睛透過薄薄的煙霧看過來。
輕松、無謂。
“出什么事。”陳銘生淡淡地說,“你覺得,會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