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一個男的給……
賀予低頭看著謝清呈的臉,掰過來,手指摸那血淋淋的嘴唇。
謝清呈在昏迷中似乎感受到這種觸碰,嘴唇微微顫抖著,人又像被揉皺的一頁薄紙,慘白,紙面上還落幾點朱砂。這樣一張英俊硬朗,與女人毫無關聯的面龐……
賀予端詳良久,心里有著說不出的感受。
荒誕。
瘋狂。
厭憎。
可血肉竟還深埋于斯,未曾于墟場抽退。他看著他,就像惡龍看著石床上獻祭的人類——龍厭憎人,本該把人驅走,或者一口活吞的,絕不該和人瘋到床上去。
他現在就像逐漸從瘋魔中回過神的異畜,打量著自己鑄下的罪孽,眼珠子里映著這個被自己折磨到堪稱殘損的人類。
他平日里惡心同性戀惡心得要命,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當時真是氣暈了還是喝暈了?哪怕再暴力,再狂躁,他也不應該用這樣的方式在這個男人身上發泄出來。
他的病讓他從心臟開始就是發麻發冷的,這會兒更是如墜冰窟,他從床上坐起來,看著滿床的混亂,腦子里揮之不去都是謝清呈纏著他的身子在他眼眸之下痛苦與欲望交織的樣子。
他竟然真的這么做了。
賀予心緒冰冷,麻木地盯著謝清呈昏迷過去的臉龐看。
他怎么就……
他腦內既翻涌著報復過的刺激,又浸透著瘋過頭后的冰涼。
他覺得很不適應,但又感到一口惡氣終于出了,謝清呈這是咎由自取。誰讓他騙他?誰讓他騙了他七年又四年……
于是他一面惡心著。
一面,又在心里悄無聲息地綻開一朵惡之花。
他忽然覺得自己為這一場瘋狂的,罪惡的糾纏,應該留下些什么作為紀念。
畢竟這是他的第一次。而且這之后,他就不會再想看到謝清呈的模樣了,相信謝清呈也同樣恨他入骨,不會愿意再見到他。
所以他想了想,最后從蛇蛻般糾纏在一起的衣物里,翻出自己的手機,對準了這個還昏迷不醒的男人,拍了幾張他睡熟時的照片。
而此時此刻,賀予就看著那些床照,看著謝清呈睡著的樣子。照片里的謝清呈顯得很虛弱疲憊,嘴上還有明顯的破痕咬痕,一眼就能看出他睡之前和人做過什么事。而且還是弱勢的那一方。
賀予盯著,殘暴麻木的腦內,不停回放著謝清呈昨晚在他身下的破碎模樣。
還有謝清呈那幾聲沒有克制住的沙啞聲音。
賀予心里冷涼地想,什么性冷淡,昨晚他在他這里失了幾次?果然謝清呈的一切都是裝的。
但不知為什么,血卻又有些熱。
正出神,手機進了電話,是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
“……喂?!?
電話那頭傳來那個昨晚上還低啞地叫的很好聽的聲音。
此刻卻像霜雪一樣冷。
“賀予?!敝x清呈說,“你他媽還要臉嗎?!”
十幾分鐘后,上完人就跑的賀予驅車回到了空夜會所。會所的高頂大門打開了,服務生低頭迎賀先生進來。
賀予看上去和平常一樣,干凈,簡練,紳士,有禮。標標準準的楷模風范。
絕不會有哪個人能把他和亂搞男人這碼子事兒聯系在一起。
賀予一進大廳門,杏眼一掃,就掃到了立在服務臺邊,臉色極其蒼白難看,但居然還能腰細腿長筆挺站著的謝清呈。
就如同賀予看起來像個知書達禮的書香門第溫柔客一樣,謝清呈瞧上去也不像剛被一個少年折磨了整整一夜。
他已經換了件雪白的襯衫,頭發洗過梳過了,大哥的氣質和賀予從前看他的時候一樣,鋒利寒冷,似一把刺刀。
賀予的目光將他由上而下打量。
這兩人的關系畢竟不一樣了,不干凈了。
賀予此時看他,那眼神就好像能剖開謝清呈工工整整的外衣,看到底下的血肉肌骨。好像謝清呈根本就沒穿衣服。
謝清呈則在瞥見賀予的一瞬間,血壓就上來了,只是因為在人來人往的大堂,他不想鬧得人盡皆知,因此才硬生生克制住了要把賀予踹死捅死的沖動。
“賀先生,這是您昨晚消費的賬單?!?
服務生把單據遞過來。
盡管深諳這個行業的服務禮儀,但今天這事兒還是太詭異了,服務生小姐姐在電腦上核包廂消費時,看到跳出來的一項一項內容都覺得觸目驚心,啊……敢情這是把整個包廂都給砸了啊……
打架了嗎?
肯定打架了。
但再往下一看,又看到了房間里的潤滑油也在單子里,避孕套也不例外,小姐姐就又震撼了一把。
打完又把人睡了?
這真是缺了血德了?。。?
她被激發起了母性的同情心,把賬單遞給賀予的時候,聲音都軟了八度,充滿了同情的意味。
對,她同情的對象居然是賀予。
賀予看起來太漂亮了,雖然個子高,但穿著衣服時瞧來頎長,俊秀,眉目間別有一番讀書人的斯文爾雅。
不像謝清呈,人都不舒服到快撐不住了,臉上還能端著副冰雪凜冽的模樣。
所以服務小姐姐竟然誤以為那些套全是謝清呈用在賀予身上的。
她想,謝清呈這么帥,一定是個吃軟飯的,吃完軟飯,把賀少折磨了一晚上,回頭他還要把賀少叫來刷卡。
真太不要臉!
賀予結付完畢,小姐姐鞠了一躬,大著膽子用鼓勵的眼神看了賀予一眼,然后用職業素養拼命克制住想要翻謝清呈這畜牲一個白眼的沖動,扭腰踩著高跟鞋走了。
大廳休息大轉臺邊,就剩下了賀予和謝清呈兩位。
賀予:“……”
謝清呈:“……”
得虧這二位大爺都是在人前要臉的心態,這才不至于在會所大堂和對方因為昨晚的事吵起來。
大堂的福祿噴水簾嘩嘩地流淌著,成了兩人靜默對視時的背景音樂。
謝清呈在雙目赤紅地盯著賀予。
賀予那張臉龐雖是人模狗樣,可眼睛里卻透著一股子除了謝清呈誰也留意不到的瘋勁。
那種瘋勁好像在和謝清呈無聲地較勁,好像在渾不要臉地說,是啊,我做都做了,從此往后我也不打算與你再相見,你能把我怎么樣?
最后是謝清呈站了起來,在旁人眼里,謝清呈依舊是挺拔的,來去如風的。
但賀予卻看出了他步履間的一絲顫抖。
謝清呈走到賀予面前,步步沉重震心,眼神極其駭人。
賀予心里居然有一瞬的發怵,竟又有了想轉身就跑的沖動。但他隨即又覺得這種沖動太荒唐,那是謝清呈從他幼年時就帶給他的壓迫力,到現在居然還刻在dna里,會偶爾作祟。
他立刻把這種毫無必要出現的幼年陰影揮掉了,并發誓一輩子不會讓任何人,尤其是眼前這個人知道自己剛才那一瞬間的念頭。
賀予冷靜下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片刻后,他反而笑了,輕聲慢語地:“謝哥,您現在,是不是恨到想要殺了我啊?”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謝清呈:(無情嘲諷)聽說昨天那一章后有人因為“放我進去”這句話而被嘲笑了一整天。
謝雪:誰呀?
陳慢:誰呀?
賀予:……誰、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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