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下連清洗都不愿再多做了,此時此刻他只想把他脫了的衣服穿上,然后重新回到床上去。
可他的手卻被賀予攥住了。
謝清呈回過頭:“干什么。”
“你洗吧,這時候病了也不好處理。”賀予起身,“我出去。”
賀予獨自一人重新躺回了那張凌亂的大床上。
他看著天花板,被褥間尚有他和謝清呈纏綿之后的氣息,賀予在這一刻,不由自主地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好像他與謝清呈從未分開來過。
他們之間,從沒有過那離亂的三年。
當(dāng)時,他們雖然也沒有太多的兩情相悅,但至少謝清呈是只屬于他一個人的。
他那時候怎么會覺得歲月不好。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謝清呈洗完澡,終于回到了床上。他身上帶著淺淡的沐浴露清香,卻也遮不住浸淫到他骨子里的藥味與冷意。他上床的姿勢不太利索,畢竟是給賀予折騰慘了,但他還是悶聲不吭地上來了。
被子蓋住了臉龐。
謝清呈躺在床上,呼吸很淺,偶爾有那么片刻的停滯,賀予知道他是因為身上疼。他想了一會兒,想伸出手去,替他揉一揉腰背。但看著謝清呈有些僵硬的背影,賀予終究還是擔(dān)心會讓他更不高興,于是沒有這樣做。
播放視頻的手機已經(jīng)完成了任務(wù),電也耗盡了,被子底下又變得和蛟龍深淵一樣漆黑。賀予翻來覆去的,他們在這片漆黑中很久沒有對話,彼此都在梳理著自己如同亂發(fā)打結(jié)似的心緒。
最后是謝清呈先開了口。
“賀予。”
“嗯?”
賀予立刻不翻了,尾音里仍然是有著微薄的期待的,他想,只要謝清呈和他輕輕地說一句疼,他都愿意去安撫和舒緩自己帶給謝清呈的那些身體上的痛楚。
可賀予萬萬沒想到,洗澡洗清醒了的謝清呈,緩了一會兒,說的居然是:“你要是不困的話……接著你之前告訴我的情報,繼續(xù)往下講吧。我們每天也就只有這么一點時間可以談這些正事。”
“……”
謝清呈:“說吧。”
誰會在剛剛溫存完之后說這樣煞風(fēng)景的臺詞啊?機器人恐怕都做不出這種事來吧!
賀予心如潮涌,忍不住抬手將謝清呈從平躺著,掰過來,變?yōu)槊鎸χ?
賀予瞪著他。
他真的太難受了,難受到很想對謝清呈說幾句氣勢洶洶的狠話,難受到什么也不想管了,就想重重地一口咬死謝清呈。
可狠話還沒說出來,咬也沒咬,瞪著瞪著,青年的眼眶就先不由地紅了。
謝清呈渾身上下痛得厲害,尤其是胸口,那簡直還附贈了令他尷尬不已的恥辱感。所以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造成這些疼痛的罪魁禍?zhǔn)拙尤粫沁@樣的表情。
“……你這又是怎么了?”謝清呈忍著痛,他都有點匪夷所思了。
——為什么做了這種事情,賀予現(xiàn)在看上去竟還這么委屈,好像自己欺負(fù)了他似的?
“……沒什么。”賀予也是要強的,他又不是在謝清呈面前就真的毫不要臉。他驀地轉(zhuǎn)開自己通紅的眸子,吸了吸鼻子,“我今天不想講了。我很累,想睡覺了。”
“……行。那你睡吧。”謝清呈雖不知他鬧得是哪門子脾氣,但最后還是道,“明天再講也可以。”
可誰知賀予瞪了他一會兒,又負(fù)氣似的:“我……我講正事就講正事!”
“……”
“上一次我講到哪里了?”
“……講到你查到了這座島為什么會像滬大的夢幻島。”謝清呈雖然不解賀予的反應(yīng),但他現(xiàn)在是真的沒什么深究賀予心理的力氣了。他有些疲倦地說,“你說這和島上的一個男孩有關(guān)。”
“嗯……”賀予垂下眼瞼,眼眶仍紅。
謝清呈:“……那個男孩是怎么回事?”
其實賀予覺得他們倆現(xiàn)在挺像童話故事一千零一夜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這個童話就碎了——破夢組織已經(jīng)收到了新武器的數(shù)據(jù),發(fā)起總攻的日子不會太遠(yuǎn)。也許他和謝清呈的故事還沒講完,大戰(zhàn)就會開始。
因此他最終決定省去很多細(xì)節(jié),先把最重要的情況告訴謝清呈。
“他不是一個真正的男孩。”
謝清呈嗓音還帶著些情事后的沙啞:“……那么,是變性嗎?”
“不是。”賀予思索了一下,覺得還是換一個角度能和謝清呈講的更清楚,“我們都已經(jīng)知道,曼德拉組織最先進(jìn)的技術(shù)集中在生物項目上,他們想利用生物制藥和虛擬現(xiàn)實,建立一個曼德拉元宇宙。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進(jìn)行了很多摸索。比如,我的母親。”
賀予頓了頓道:“我上次就和你說過,她的身體還在。”
“衛(wèi)容當(dāng)年……連同曼德拉組織謀害了我的母親,但他們卻將她的軀體保存了下來,存放在了這座島上。”
“……這個我之前就想問,他們當(dāng)時保存軀體想做什么?”
賀予的眼神更晦暗了。
“移植。”
“移——”謝清呈說了一半,就明白過來了,但他腦中的那個想法太過喪心病狂,他一時竟不能確認(rèn)事情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樣。
賀予卻看出了他的猜想,也驗證了他:“是的,就像你想的那樣。”
“……”
“按我之前說過曼德拉組織的元宇宙概念。”賀予道,“他們最終的構(gòu)想,是要設(shè)計出完全打破二元世界與三元世界壁壘的機器,也就是要把人的靈魂——換句話說,也就是思維從肉身中提取出來,上傳數(shù)碼云端。他們雖然還沒有能力突破時代的限制,完美地制造出這樣的機器,但是他們已經(jīng)擁有了一項醫(yī)學(xué)技術(shù)。”
賀予停了一下,繼續(xù)道:“頭腦移植。”
“比起元宇宙來,頭腦移植的概念就古老的多了,這項技術(shù)在正常社會中甚至都是一項可以被推敲的醫(yī)學(xué)論題,只是因為它有悖倫理道德,沒有任何正規(guī)組織或醫(yī)科人員會把它放在明面上談。”
謝清呈當(dāng)然很清楚這一點,自有人體器官移植開始,“人腦移植”就是一個看似天方夜譚,卻有不少人在暗中心向往之的技術(shù)。它殘忍、瘋狂、毫無人性可,然而卻好像潘多拉魔盒一般誘惑著人們靠近,去打開一扇或許通向著長生的秘門。
這簡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謝清呈的聲音都不由地低了:“曼德拉具備了這樣的能力?”
“差不多了,雖然還有一些瑕疵,能達(dá)成條件的供體也非常稀少,但是——”賀予深吸了口氣,說道,“他們已經(jīng)完成過兩次這樣的實驗了。”
謝清呈血色全無,換腦實驗完成一次拿到社會上都會掀起軒然大波,這簡直就是劃時代的瘋狂醫(yī)研之舉。
可曼德拉已經(jīng)在世界的黑暗處,在無人監(jiān)管的獨立島嶼上完成了兩次?!
他不由地輕輕咳嗽起來,剛剛做過的身子顯得非常虛弱。
賀予僵了一會兒,還是抬手去拍他的背:“你……你不要緊吧?其實剛才我有點……你那個2號血清反應(yīng)……”
“我禁止你再提這個2號血清反應(yīng)。”謝清呈的臉立刻黑了,他喘了口氣,輕輕掙開賀予的手,“你繼續(xù)。”
“……”賀予見他面露屈辱之色,心知以謝清呈的脾氣,再講剛才2號血清那個副作用,只會讓謝清呈愈發(fā)窘迫。
于是他沒有再說了,他哄著謝清呈,接著把曼德拉的事情講了下去:“那……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的‘男孩’才是這座島的領(lǐng)袖嗎?”
謝清呈:“記得。你說在四五十年前,曼德拉組織就已經(jīng)形成了元宇宙思想的系統(tǒng)。而這個系統(tǒng)的締造者不是段聞,就是這個不怎么露面的男孩。”
“對,可是沒有哪個孩子能四五十年不長大。”賀予道,“所以‘男孩’并不是真正的男孩。他就是換腦手術(shù)的第二次成功案例——那個男孩,就是整個組織的核心首腦——段璀珍。”
“!!!”
駭人聽聞的真相就此嘩地拉開帷幕。
賀予吐字極輕又極清地道出了這段黑暗往事的緣起之名:“她也就是破夢者查到的,那個在四十多年前頻頻作案,犯下無數(shù)起恐怖殺人案的魔鬼女科學(xué)家,‘慧珍’。”
慧珍只是警方給這個神秘兇手起的化名,類似于“開膛手杰克”,杰克本尊并不叫杰克,慧珍本尊也并不叫慧珍,她叫段璀珍。
“她姓段?”謝清呈在無數(shù)的念頭中,首先抓住的是這一點。
“嗯。”
“那她和段聞……”
“我不能完全確定,但我覺得段聞應(yīng)該是她的孫輩,如果我調(diào)查出的情報沒有失誤,段璀珍今年已經(jīng)九十歲了,是個老太太。”賀予道,“可是她現(xiàn)在的身體——卻屬于一個死于九歲稚齡的小男孩!”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fēng)里的社會主義好同志謝清呈:
面對小青年的糾纏:就當(dāng)扶貧了。
面對尷尬的船戲:就當(dāng)辦公了。
do前對對象說的話:公事公辦,不要介意。
do后對對象說的話:你辛苦了。
睡前干的事情:同志,我們談一下工作吧。
李若秋看完這章后內(nèi)心os:……還好老娘當(dāng)年跑得快……這男的真的太絕了………
賀予:你不懂!這是不解風(fēng)情鐵血硬漢的性感!他不在你xp上在我xp上行了吧!我就喜歡木頭!
墨燃:你就喜歡什么?你再說一遍?
賀予:?胡思亂想些什么呢?我就喜歡鋼鐵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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