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另一只手從褲袋里拿出一個東西遞給她,許隨低頭一看,周京澤不知道什么時候出去買了個小貓圖案的暖手寶回來。
原來他一早注意到了她因吊水而青紫的血管。
許隨說了句“謝謝”,周京澤笑著挑了一下眉梢沒有應聲。還有半瓶水才能吊完,周京澤又重新坐回椅子上,守在旁邊低頭玩著手機。
周京澤守著守著坐在椅子上睡著了,許隨坐在那里覺得無聊,想起之前她在包里放了幾本口袋暗黑童話書,這會兒終于派上用場了。
許隨抬眼看向還在闔眼小憩的周京澤,她不太想自己吵醒他,于是輕手輕腳地下床,伸手去拉開包的拉鏈。
因為她的手還吊著水,軟管不夠長,好不容易拿到書,結果腳底一滑,慌亂中她為了維持平衡,單手撐住墻,結果口袋書卻摔了出去。
周京澤被動靜吵醒,他稍微坐直了身子,抬手揉了一下脖子:
“要什么我給你拿。”
“書。”許隨指了指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口袋書。
粉色的簾子拉開,許隨正打算重新躺回床上,醫務室的門打開,一陣穿堂風吹進來,地上的口袋書被吹得嘩嘩作響。
緊接著,一張藍底的照片被吹了出來。
許隨心一緊,急忙道:“不用,我來。”
周京澤挑了挑眉,腳步慢悠悠的但并沒有止步,朝門口的方向去。許隨急得不行,跳下床,也不管手背上的針管。
涼風陣陣,將地上的照片吹到半空中,藍底照片打了個旋兒又輕飄飄地落在地上,恰好是白色背面朝上。
許隨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看她就要撿到照片時,一只長手臂先一步,將照片撿了起來。
周京澤骨節分明的手捏著照片的一角,挑著唇角朝許隨晃了晃。許隨急得不行,立刻抬手就要去搶。
“想要?不給。”周京澤眉眼透著輕佻。
“你快給我!”許隨的臉漲得通紅。
許隨一時情急拽著周京澤的胳膊往上跳,想搶照片,可周京澤分明是有意逗她。ъiqiku.
她每跳一下,周京澤胳膊都會往上抬高一下。
許隨拽著他的衣袖,一雙眼睛急得濕漉漉的,卻故作兇巴巴的:“你快給我,不然我就——”
“就怎樣?”周京澤似乎更有興趣了,語氣散漫。
許隨想來想去,干巴巴地憋出一道軟糯的聲音:“就……咬你!”
周京澤愣住,旋即大笑,笑得前俯后仰,氣息都收不住的那種,連胸腔都是愉悅的顫動。
“很重要的人嗎?”周京澤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應該很重要吧。
許隨點了點頭,長睫毛發顫:“對,很重要。”
周京澤斂去臉上的笑意,站直了身子,把照片還給了她。
周京澤陪許隨吊完水后,送她回了學校。兩人一前一后地走著,許隨走在前面,周京澤雙手插著褲袋,始終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
許隨低頭一看,垂在地上的兩個影子一前一后地貼著,像是親密的糾纏。
距離到宿舍還有一段距離,許隨停下來,畢竟身邊站了個周京澤,一路已經夠引人注目了,再送她到女生宿舍的話,恐怕就不是注視這么簡單了。
“到這里就好了,”許隨抬頭看他。
“嗯。”周京澤點了點頭。
他正轉身要走時,許隨叫住他,聲音有一瞬間的遲疑:“今天真的謝謝你,你有沒有什么想要的?”
周京澤低頭失笑,他這個人,物欲極低,并沒有什么想要的。他正要跟許隨說不用時,瞭起眼皮不經意地往她身后一看。
師越杰一身筆挺的白襯衫正要過來。
周京澤惡劣心起,脖頸低下貼了過來,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壓低嗓:“我啊,要你——”
“要你”二字意味深長,正好不偏不倚地落在師越杰耳邊,他果然停了下來。
周京澤的聲音低沉且夾著幾絲曖昧繾綣的氣息落在許隨耳邊,左耳又麻又癢,她的心跳了跳,問道:“什么?“
一雙烏黑的眼睛仰頭看著他,眼神干凈又透著緊張,周京澤怔了怔,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別哭就好。”周京澤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眼底溢出一點無奈。
人走后,許隨還呆在原地,整個人是懵的,他寬大的掌心揉了揉她的腦袋那種很輕的觸感還在,溫度停留在頭頂上方。
所以,剛才周京澤是摸了她的頭嗎?
許隨正發著愣,一道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師越杰站在她前面,微皺著眉:“許師妹。”
“啊,師兄,有什么事嗎?”許隨回神。
師越杰面容清俊,眼底掛著擔心:“我聽說上午你在京航的籃球比賽場暈倒了,怕你出事。”
“怕你出事”四個字直白又赤-裸,許隨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將兩人的距離拉開,搖搖頭:“我沒事,謝謝師兄。”
這一退閃的動作清楚地落在師越杰眼里,他垂下眼睫將里面低落的情緒一掩飾,語氣依舊溫柔:m.biqikμ.nět
“那你這幾天要吃得清淡點,多注意休息。”
隔天下午上公共英語課,許隨去的時候發現少了一小部分人,來上課的英語老師看到這種狀況,也沒有說什么。
誰知道上課上到一半,英語老師推了一下眼鏡:“現在點名回答問題,人沒來的扣學分。”
誰能想到,萬年寬容的英語老師忽然來這么一招,臺下立刻跟炸了鍋一樣,甚至還有人用手機在抽屜里發短信,大意是“萬一她也點到我,誰幫你點到”之類的話。
許隨沒有要幫忙點到的人,她坐在窗邊拿著筆在發呆,陽光傾瀉下來照在寫字臺上,窗外傳來操場上籃球拍動地板的聲音,以及男生歡呼的鼓掌聲。
她想起了昨天在籃球場上周京澤,身姿矯健得像只豹子,迅猛又漂亮,以及他中途放棄比賽沖過來一把抱起暈倒的她。
其實許隨很想問他為什么?一顆原本受到冷卻而退縮的心,又慢慢活過來了。
周京澤是毒藥,她試過戒掉,卻發現自己更上癮了。
突然,一道略帶嚴肅的聲音拉回許隨的思緒:“第三排靠窗最右的女生,你來翻譯一下crush的意思。”
上課開小差被抓到,許隨不得不起來回答問題,幸好不算太難:“動詞是碾壓,破碎,名詞是果汁飲料。”
“坐下吧。”英語老師點點頭。
“其實crush在英語里有另一個意思,作為名詞,猛獸隔離區,還叫熱烈的短暫而害羞的暗戀,熱戀。”英語老師補充道。
許隨猛然抬起眼,繼續仔細回味了一下老師說的crush的意思,她本想拿書查閱,結果不經意一瞥,然后頓住。
草稿紙寫滿了周京澤的名字。
是么?熱烈的害羞的卻短暫的喜歡嗎?
*
許隨喝了近一個星期的白粥后,終于慢慢恢復過來,能正常飲食的那一天,許隨發了條朋友圈:能正常吃飯的感覺實在太好了,無辣不歡的我憋得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