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復(fù)暄沒好氣地蹦了一句。
烏行雪老老實實收回視線,下一瞬,那些由他而起的霜雪潮霧又被他一掃而空。寧懷衫這才收了他那不堪大用的灑掃術(shù)。
他捏了紙符,沖烏行雪道:“城主要問什么?”
烏行雪“唔”了一聲,說:“這幾日,方儲有過消息么?”
寧懷衫:“?”
他有一點納悶,總覺得城主這問話略有一點奇怪。先前回到雀不落的方儲是封薛禮套的殼,那真正的方儲應(yīng)該還在過去。他都能想到這一點,沒道理城主想不到。要是想知道方儲的音信,恐怕還是得往過去探尋,城主和天宿的辦法肯定比他多,為何會問他呢?
不過他轉(zhuǎn)而一想,可能是因為方儲跟他更親近一點,再加上這幾日是他守的府宅。
寧懷衫沒再疑問,搖頭道:“沒有。”
這么說著,他也露出了擔憂之色,說道:“城主,方儲遲遲不歸,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烏行雪蹙了眉,轉(zhuǎn)頭問蕭復(fù)暄:“你留在那條線上的靈識有找到他嗎?”
蕭復(fù)暄搖了一下頭:“有一些蹤跡,但遲遲沒有找到靈魄。”
先前烏行雪遲遲不醒,他無法分心。這會兒烏行雪恢復(fù)不少,他便能騰出手來了。他想了想說:“我再去探一遭。”
話音落下,他便垂了眸,順著靈識去往了那條亂線。
***
他看起來與平常無異,還是那副抱劍倚門的模樣,仿佛只是忽然想起一些事,略有出神。
“城主,天宿這是靈識離體了嗎,他還能聽見周圍的動靜么?”寧懷衫伸頭過去,想試試天宿可有反應(yīng)。卻見烏行雪抬了眸,豎起一根食指抵在唇邊,示意他靜聲不要說話。
接著,烏行雪抬手搭住了他的肩。
寧懷衫正有些疑惑,就見城主薄唇未動,傳音過來:“我問你一些事。”
寧懷衫張了張口,又猛地反應(yīng)過來,傳音回道:“城主,什么事?為何要用傳音說話?是不能讓天宿聽見嗎?”
烏行雪“唔”了一聲:“算是吧。”
寧懷衫不解道:“可你們不是都……嗯嗯嗚嗚了么。”
他一貫毛躁沒什么情趣,當初看見其他邪魔渡劫期,回頭跟方儲提起來,張口就是一句“咬嘴”,然后被方儲用看“傻子”的目光嫌棄了好久。他直覺沖著城主這么說有點找死,于是含含糊糊地哼過去了。
結(jié)果城主看他的目光依然讓他發(fā)慌。
寧懷衫當即慫了,道:“我什么也沒說,城主你問。”
烏行雪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問道:“你還記得二十五年前的事么?”
寧懷衫愣了一下:“記得啊,自然記得。”
烏行雪沉默片刻,問:“記得就好,那我去仙都之前,你和方儲在么?”
提起去仙都,寧懷衫神色黯淡了一些。
烏行雪問:“我可曾同你們交代過什么?”
因為夢鈴受損,他沒能想起所有,恢復(fù)的記憶戛然歇止在二百三十多年的節(jié)點上。往后又發(fā)生了什么,他還是一概不知。他只能憑借已經(jīng)恢復(fù)的記憶略作猜測。
但有些關(guān)竅,他怎么也想不通。
諸如……他后來為何會殺上仙都?
他確實想象過無仙無魔的世間,想過如果這世上既沒有仙都、也沒有魔窟,應(yīng)當是一番不錯的盛景。但仙都眾仙大半同他無仇無怨,與世間百姓也無仇無怨,就算仙首花信惹了禍事,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就那樣殺到九霄之上,弄得整個仙都崩毀覆滅。
更何況,眾仙里還有一個蕭復(fù)暄呢。
那二百三十余年的往事里,沒有任何明顯的征兆告訴他,他后來為何會那樣做。
他之前從傳聞和蕭復(fù)暄的一些話語里得知,當初他殺上仙都的時候,蕭復(fù)暄最初是不在的,而當蕭復(fù)暄趕到時,靈臺十二仙已經(jīng)身死,整個仙都天崩地毀,覆沒在即。
他不知道當初的自己是特地挑了蕭復(fù)暄不在的時候,還是天道作祟的結(jié)果。
若是后者也就罷了,若是前者……
若是前者,天宿大人鐵定是要不高興的。
要命的是,烏行雪過去沒少干這種哄騙人的事,就連他自己都拿不準會是哪種。只好趁著蕭復(fù)暄靈識不在,悄悄問寧懷衫,也好有個數(shù)。回頭若是需要哄人,也能有些準備。
結(jié)果他問完了話,寧懷衫卻眨巴著眼睛吞吞吐吐,遲遲不答。
烏行雪沒好氣道:“說話,支支吾吾的干什么?你要是拖到旁邊這位天宿大人靈識歸體,你就完了。”
寧懷衫瞬間臉拉得比驢長,終于憋出來一句長的。
他說:“對不起城主你去仙都之前雖然我和方儲都在但你有事一貫都更喜歡交代給方儲我只知道個半半拉拉您不如直接去找方儲問話,還有——”
他頓了一下,輕聲擠出一句:“天宿正看著你呢……”
烏行雪:“……”
他僵了片刻回過頭,默默看向蕭復(fù)暄,眨了眨眼。
就見蕭復(fù)暄垂眸看著他,問:“又想騙人?”
他滿臉寫著“門都沒有”,氣勁探進烏行雪身體里,將大魔頭一并逮進了過去那條亂線。
穿破霧氣落到過去那條亂線上時,烏行雪感覺蕭復(fù)暄牽著他,低低沉沉的嗓音落在他耳里:“猜到你想作什么了,找到方儲當面問,別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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