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yàn)樗O(shè)想了一下,倘若當(dāng)年還是靈王的自己碰到方儲這樣的人,必定會覺得是某條亂線上的人誤闖進(jìn)了現(xiàn)世。
他會因?yàn)榉絻Φ膩須v心生親近和感慨,但并不會心軟放任不管。哪怕再多感慨,他也會提著劍將那條亂線翻找出來,斬得干干凈凈。
他會這么做,那么眼下這個仙都的靈王恐怕也是如此。
他們問方儲:“你方才說靈王出去了,去了哪?”
烏行雪私心希望他去的是南窗下,或是仙都別處。但方儲卻說:“他帶著面具和劍,那兩個小童子說是下了人間。”
烏行雪面色一變。
沒有帶童子,卻帶上了面具和劍,那就十分不妙了。
若是兩個靈王直直撞上,各自都認(rèn)為對方身處亂線,自己所在才是真正的現(xiàn)世,那結(jié)果恐怕不堪設(shè)想。
除非……
蕭復(fù)暄斷然開口:“去封家。”
烏行雪一怔,立刻反應(yīng)過來。
兩個靈王猝然相會的結(jié)果必然慘烈,但如果能讓其中一個意識到,他自己所在的才是亂線,那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這條亂線的起始是封家,弄出這條亂線的人是封家家主。那里有最有力的佐證。
***
就在蕭復(fù)暄和烏行雪轉(zhuǎn)而去往封家,想要將靈王也引過去時,夢都的封家已經(jīng)有人提前登了門——
封家弟子們還穿著白麻喪服,就連提著的燈籠上都帶著“奠”字。他們聽到門外禁制被碰時,還以為是有賓客前來吊唁。
結(jié)果一開門看到來人,他們就齊齊愣住了。
小弟子們僵立半晌,其中有幾位驚道:“天……天宿?!”
門外所立之人面如冠玉,冷俊至極。一邊耳骨上釘著三枚黑色喪釘,煞意凜凜。
不是別人,正是這條線上的天宿上仙。
封家弟子們看見這張臉就怵得慌。畢竟在他們的認(rèn)知里,這已經(jīng)是他們第二次見到天宿上仙蕭復(fù)暄了。
第一次見時,蕭復(fù)暄將他家一眾弟子捆縛在落花山市的一家客店里,激得封徽銘和封殊蘭一并去了落花臺。后來蕭復(fù)暄又隨封徽銘他們來到封家,再后來……就是封家高塔禁地崩塌,封徽銘和家主雙雙殞命。
因此,他們才會穿著喪服披著孝衣。
這些小弟子們自然不會知曉,兩次登門的天宿上仙并非同一個。他們只會在看到來人時崩潰地想:您怎么又來了啊!
但他們并不敢將心里話說出口,只能臉色煞白地行著禮,問:“不知上仙為何事而來?”
門外的人答道:“除禍。”
封家弟子一愣:“啊?除、除禍?”
可沒等他們多,一陣勁風(fēng)橫掃而過——門外的天宿上仙已然擦著他們進(jìn)了門,根本不是他們能攔能問的。
其實(shí)即便問了,天宿也是無可奉告。因?yàn)樗诵衼矸饧遥墙恿颂煸t。
他將山村里遇見的那個靈魄安置在靈王的坐春風(fēng)后,就接到了天詔,讓他來封家清理邪魔之禍。
他以往所接的天詔多數(shù)是兩種,一種是某地邪魔正在作祟,猖獗無忌,并非人間仙門能敵。他去了便會斬殺降刑,將那些邪魔清理得干干凈凈。
另一種則是邪魔已然身死,但后患頗多,他去了便是收拾殘局。
此次前來封家,便是后者。
天宿上仙穿過那些弟子,來到封家高塔旁,看到了滿地狼藉。狼藉里依稀有陰晦邪氣殘余,他又順著那些氣息去了封家靈堂,看到了四口棺木。
兩口是長棺,一邊是封徽銘,一邊是封家家主。還有兩口小一些的棺木,從靈牌上看,是封家家主一雙早夭的兒女。
仙門大家的一家之主惡念至深,淪為與邪魔無異之人,確實(shí)后患頗多。
這四口陰晦纏繞的棺木以及滿目狼藉的高塔廢墟,致使整個封家都籠罩在邪穢之氣下。
天宿上仙靜立著,四下掃量。
他展開天詔看了一眼,抬手給仙都的靈王傳了一封書信,說自己要在封家耽擱片刻。這才撥劍出鞘。
***
其實(shí)靈王接到天宿傳書后,并沒有即刻去查所謂的“亂線”,而是拐往了封家。
另一邊,烏行雪和蕭復(fù)暄也在朝封家的方向去。
原本,封家的種種就是亂線最好的佐證,可一切就相差在天宿所接的那道天詔上……
當(dāng)烏行雪和蕭復(fù)暄趕到封家偌大的府宅前,卻發(fā)現(xiàn)不論是高塔廢墟還是封家家主和封徽銘,那些能證實(shí)這條亂線起始的所有,統(tǒng)統(tǒng)都在天詔之下被清理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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