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谷……”他低聲嘀咕了一句。
這是云駭?shù)膱?zhí)掌之地,常年有車馬行經(jīng),谷口的廟宇里香火鼎盛,是個不錯的地方。這封符書提到這里是何意?
靈王遲疑片刻,捏了符書,腳程一拐,轉(zhuǎn)而往大悲谷去。
***
與此同時,亂線的仙都之上,坐春風的白玉門府被人篤篤敲響。
方儲聞聲望去,就見一位身著淡青色罩衫的俊美仙官站在門邊,手里拎著兩只長頸玉酒壺,磕碰在一起叮當作響。
他乍一眼覺得那仙人有些面熟,卻沒有立刻想起在哪見過。直到聽見坐春風那兩個小童子嚷嚷道:“云駭大人。”
聽到“云駭”這個名字,方儲一震。這才想起來,這人當真同大悲谷地鎮(zhèn)著的那個邪魔長了同一張臉。
只是那邪魔半邊臉遍布傷疤,看不出原樣。而完好的那半張臉又蒼白如紙,遠沒有眼下這股生靈活氣。
那兩個小童子顛顛迎出去,納悶地問:“大人你今日怎么突然敲起門來了,以往不是都直接叫人的嗎?”
云駭搖著頭道:“怪我這幾日在靈臺悶久了,被仙首大人帶了這一身酸里酸氣的破毛病。”
小童子上下打量著他,狐疑道:“靈臺……悶嗎?”
云駭點點頭:“悶,特別悶,仙使童子個個都像小老頭子。”
小童子直樂,樂完又納悶道:“可大人看起來十分高興啊,也是悶的嗎?”
云駭指了指兩個小童子,道:“血口噴人。”
他說完,轉(zhuǎn)頭掃了一圈問道:“你家大人呢?不會又被天宿大人拽走了吧……”
小童子道:“唔,是接了天宿大人一封傳書,然后就說有事要辦。”
云駭挑撥:“沒帶你倆?”
小童子扁扁嘴:“沒帶。”
云駭:“那完了,你們大人嫌你們了,要不跟我回宮府吧。我那幾個小童子都跟某些仙首大人一個樣,笑都不會。”
小童子搖頭道:“那不行,我們有要事在身。”
“要事?什么要事?”
“喏。天宿和大人撿了個人回來,我們看著呢。”小童子朝方儲這邊指了指。
云駭直起身,朝這邊看過來。
他性子隨意,居然朝方儲抬了抬酒壺說:“既然你們大人不在,我跟他淺酌幾盅也行。”
方儲:“……”
不過最終云駭并沒能隨便抓一個陌生人喝酒,他剛要進門,就收到了一封自己宮府的傳書。
那傳書上的紋路很是特別,云駭一看就知道那是正事——一般收到這樣的符書,便說明,他所執(zhí)掌的地方出了一些問題,需要他下界去處理一番。
而他所執(zhí)掌的地方,叫大悲谷。
小童子見他正了神色,問道:“大人,還喝酒嗎?喝的話,我們?nèi)湫┯癖K。”
云駭?shù)溃骸敖袢湛峙潞炔涣肆耍娜瞻伞N业孟乱惶巳碎g。酒送你們了。”
他將那兩只玉壺遞給小童子,轉(zhuǎn)身掠出宮府,眨眼便如青煙一般散了。
片刻之后,人間大悲谷香火鼎盛的廟宇里,多了一道身著青衫的身影。
大悲谷口的這座廟宇一直沒有立神像,所以前來進香的百姓哪怕就站在云駭身邊,也認不出他就是執(zhí)掌這里的神仙。
不過他們一時半刻也顧不上,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地上那個偌大的坑洞上——
大悲谷忽然地動,以至于這座廟宇的地面豁開了一個黑黢黢的洞口,有百姓不慎掉進去了。
這事若是發(fā)生在廟外或是山道,倒也用不著云駭這個神仙親自前來。偏偏在廟宇里,就有些講究和忌諱了。
他不來還好,一來就覺察到這洞底有些不尋常,有股……陣局的陰邪味。
在他的執(zhí)掌之地有這種蹊蹺之物,自然不能放之不管。
于是云駭自稱是路過的花家弟子,驅(qū)開圍觀百姓,躍進了深洞里。這一躍,便落到了大悲谷地底。
他在地底直起身,看到了一座自己的神像,低垂著眉眼,一手經(jīng)幡,一手花枝。枝頭的花朵遮住了他半張臉。
云駭怔然站在神像前,沒有回過神來。
過了好半晌,他才慢慢蹙起眉。因為他身為大悲谷山神居然從不知曉,這大悲谷地底有一座他的神像。
這神像從何而來?誰人立的?又為何立在地底……
云駭滿心疑惑,繞著神像轉(zhuǎn)看一圈,伸手摸了摸背后的供印。那供印不知是誰刻的,但當他手指觸碰到的時候,他莫名心臟跳空了一下。
他直起身時,有風從更深處掃過來,風里夾雜著一股淺淡的血味。
“怪事……”
云駭?shù)驼Z一聲,下一刻,便如影一般掠進了谷地深處。
十數(shù)里的長谷對于他而,不過是幾步之遙。
他在途中半步未停,徑直到了深谷最里端。
在大悲谷的凄凄風音里,他看見了那個被人藏匿的“以命供命”的大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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