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司寺嘴角也露出笑意,指派倭人趕到沙灘上,將一會上岸的落水眞州軍都殺了。
他立在半山坡,眼看著自己的人馬朝著海灘前進,便繼續看著遠方已經看不見船影的海平面。
不知為何,鷹司寺總是覺得哪里不對,可一時又說不出什么。
就在這時旁邊的部下們已經興奮地議論著:“這船沉得也夠快的了,難道大燕的船隊都是紙糊的不成?”@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這話音未落,鷹司寺的眼睛已經開始圓瞪了起來,他慢慢調轉方向看著說話的部下,將那部下嚇得笑意凝在了臉上。
“混蛋,我上當了!”鷹司寺突然暴喝起來,命令已經下了炮臺的炮手再次爬上炮臺嚴陣以待。
就在這時,在一片滂沱的雨霧中,又有幾個巨大的黑影出現了——那是北海水軍最新的戰船,毫發未損,前行的速度甚快,若巨獸一般朝著寇島逼近。
就在這時,炮臺上的炮手也在鷹司寺的怒吼下手忙腳亂地調整方向,重新填彈裝炮。
可是因為方才發炮太頻繁,加之炮口沖上的緣故,已經進了不少雨水進去。就算撐了雨棚,但怎么也點不著大炮。就算勉強點燃,也不過是發出沉悶的啞炮,再無半點威力可。
眼看著大船漸漸逼近,一旁的部下們也慌神了,手足無措地問鷹司寺:“鷹司大將,他……他們怎么還有這么多戰船。”
鷹司寺的眼珠子都變得布滿血絲了——北海自然會有戰船,因為方才損耗了他們無數彈藥打下的壓根就是只有框架子的假船!
若是真船的話,絕對不會下沉得那么快。
若不是雨霧彌漫,再加上之前石義寬派人送來密報,讓鷹司寺篤定崔行舟會今日來襲,先入為主,其實這點很容易叫人發現。
現在,鷹司寺終于明白:崔行舟這是特意放出風聲,又挑揀著天氣前來攻島的啊!居然使出了這么個李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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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那大船已經駛近。雖然戰船上的火炮不若寇島陸地上的噸位,可是當拉近距離時,寇島的淺灘便在射程范圍之內了。
淮陽王立在船頭,微微抬手一揮,十門準備好了的火炮對準淺灘開始點火轟炮!
伴著隆隆的巨響,整個淺灘都被炸了開來,那五門大炮也紛紛被掀倒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之前在淺灘上等著落水北海兵卒上岸的倭人們毫無防備,一個個是被炸得血肉模糊,哭爹喊娘。
而幸存的倭人們發現從海上出現的不是因為落水而精疲力盡的眞州兵,而是一艘艘滿載著士兵的小船,穿破霧氣沖到沙灘上。
當崔行舟的人馬終于乘著小艇上岸時,岸上的倭人們已經被火炮轟得潰不成軍,只能束手就擒。
兵卒們找到鷹司寺時,他還沒有死,只是半個身子都壓在了火炮之下,人也已經半殘了。
崔行舟看著嘴里冒著血泡的他,冷冷地一笑:“來人將他拖出來,再好好審一審,他的那個神秘的京城內應!
這一次攻島,北海的水軍可以說是毫發無損,便將北海多年的毒瘤拔了下來。
但水軍掃蕩了寇島,留下了清點物資的兵卒后,便凱旋歸來。
此時大雨散去,海面之上是無垠的水洗藍天。
在蒼梧郡的船塢頭處,已經有無數的百姓在翹首等著船只回來。
眠棠也坐在馬車里,抱著小熠兒等著消息。
崔芙坐在一對行李包的上面,一時沒有坐穩,要不是眠棠手疾伸手扶了一下,差點栽倒。
她驚魂未定地撫摸了下自己懷孕的肚子,忍不住抱怨:“你可真是的,行舟怎么會吃敗仗?居然將家里的行李細軟都裹在車上了,難道他敗了,你便不管他,只自己要跑不成?”
當初弟弟可是跟她說過,柳眠棠一路跟隨著他去西北時,是生死相隨,死也要將他的尸骨帶回故里的。
虧得她那時聽了還感動了一下。誰知在北海見識到了,弟媳婦竟然是這副隨時卷鋪蓋走人的架勢。
柳眠棠現如今可沒有以前跟崔芙的客客氣氣,聽了這話,直瞪著她道:“既然打仗,必有輸贏。早些做準備,總比到時候意外來時,手足無措強。再說,你弟弟若打輸了,倭人必定乘勝上岸,大肆擄掠殺搶一番,你留下來又有何用?”
崔芙也算是將門之后,自然受了正統禮教熏陶,一瞪眼道:“就算要走,也得走得堂堂正正,哪有你這么未雨綢繆的?若是光才與行舟戰死……你便帶錦兒走,我……我一定會殉節與他們同去……”
說著,崔芙悲從中來,不禁掉下了眼淚。
柳眠棠卻一臉正色道:“可不光是你我走,全蒼梧郡的百姓也得走!你以為你弟弟沒想著另一種可能?他一早就吩咐兵卒,做好了必要時的疏散準備。到時候百姓們都要跟我們上山,那山上一處峭壁絕境,已經做了滾石閘門。我藏在山上的糧食,也不是光一個人吃的。他們若死了,你為何也要跟他們死?殺他們的仇人還在,就不能死,總要養精蓄銳再殺將回去,親手扒了賊人的皮,拆了他們的骨頭!”
說這話時,眠棠咬牙切齒,那表情仿佛真的在給人扒皮一般,就連她懷里的小熠兒都在揮舞著手臂,發出模仿小老虎嗷嗷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