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輝被白璐定義傻子之后,足有半分鐘時間過去了。
最后他泄氣似地垂下頭,嗯嗯了兩聲,嘀咕道:“傻的,我是傻的……”
白璐聞到了酒味,他還迷糊著。
許輝退回去,打個了轉(zhuǎn),躺倒。
他個子高,手長腳長,要蜷縮一點才能窩進沙發(fā)里。
人側(cè)著身體,面朝沙發(fā),昏昏欲睡的樣子。
白璐拿著筷子,看著他,問:“許輝,你累了么?”
許輝沒動靜,白璐坐了一會,發(fā)現(xiàn)他還是一動不動,慢慢站起身,來到他身邊,彎腰再問:“許輝,你是不是累了?”
沙發(fā)是黑色的,許輝的臉在沙發(fā)之間顯得有些蒼白。
白璐抿抿嘴,小聲說:“那我先回去了……”
說著,真的轉(zhuǎn)了身。
剛走一步,手腕被拉住,白璐被扯了回去。
“哎……”白璐怕不穩(wěn),下意識地要扶身邊的東西,可手邊就是刺身船,筷子都還沒動過,白璐實在不想拿手按上去。
就猶豫了一秒,白璐絆倒在沙發(fā)邊上。
坐在地上,白璐臉皺在一起。
“許輝!”她一手捂著自己的屁股,一手掙開許輝的手,朝他肩膀上打了一下。
“喲,知道動手了。”許輝懶洋洋轉(zhuǎn)過身,白璐忽然發(fā)現(xiàn)他們離得很近很近。
白璐往后退,許輝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沒費什么力氣就拉了過來。
“躲什么?”嘴里帶著熱氣,許輝的手指用力,又察覺到什么,前后捏了捏。“肩膀好薄……”自己小聲說,“你是紙片做的么。”
白璐脫掉他的手,從地上站起來,回到旁邊的沙發(fā)坐好。
許輝像一條水生動物,在沙發(fā)上翻了個身,枕在靠墊上看著她。
比起白璐,許輝姿態(tài)放松,不論目光還是呼吸,都游刃有余。
白璐握著筷子,有點僵硬地說:“吃不吃飯,不吃我走了。”
許輝無奈嘆氣,慢吞吞地從沙發(fā)里坐起來,拿起一雙筷子。
“你急著走?”
白璐說:“晚上還有事。”
許輝夾了一塊刺身放到嘴里,“你總有事。”
白璐:“幫家里做事。”
“父母做什么的?”
“很普通的……我平時有時間會打打工。”
許輝很自然地問:“缺錢?”
白璐想都沒想就搖頭,許輝說:“不缺錢打什么工。”
白璐看著他,許輝放下筷子,與其四目相對,似乎在等著她說些什么。
白璐目光安寧,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平靜地開口。“我有一個妹妹,前些日子受傷,做了一個手術(shù)。”
許輝哦了一聲,“得病了?你幫她攢錢?”
白璐低下頭,輕不可聞地說:“算是得病了吧。”
“什么叫算是。”
白璐夾起一塊壽司,放到嘴里。
許輝盯著她的臉看,半晌有點嫌棄地說了句:“說話慢,吃東西也慢。”
白璐咽下最后一口壽司,說:“我要走了。”
許輝眉頭皺起,看了看時間,“這才幾點?”
“九點多了。”
許輝撇撇嘴,“算了,走吧。”
白璐:“謝謝你請我吃東西。”
許輝聳聳肩,不甚在意。
許輝跟著白璐走到門口,看她穿鞋,低頭問:“送送你?”
“不用。”
白璐臨走前看了許輝一眼,他還抱著胳膊懶散地靠在門口,白璐隱隱覺得他有些話想問,但他們最終誰也沒有說什么。
走在回校的路上,白璐心想,他應(yīng)該是記得的。
記得那天自己大半夜喝多,打電話給她,跟她講了那些零零碎碎的話,講到最后哭著睡著。
雖然他們誰都不曾提起。
白璐覺得從那頓飯起,她與許輝之間的來往走到了另外一個階段。
許輝很少找她了,她也不再每周繁復(fù)地設(shè)計花樣。
好像最初的新鮮感過去,他們都開始淡化。
可還是沒有斷了聯(lián)系。
偶爾的一些夜晚,在白璐做著習(xí)題,或者回到宿舍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時候,許輝會發(fā)幾條短信。
問她在干什么,打工忙不忙。
短信總是聊著聊著就有始無終。
就這樣,時間一晃來到九月。
學(xué)校正式開學(xué)了。
“看著新生總覺得自己老了啊。”高三的考生們紛紛感慨。
天氣也更熱了。
下午的體育課已經(jīng)很少有人出門,大家寧愿留在屋子里發(fā)呆,也不愿意出去曬太陽。
幾個女生去食堂買了份冷飲,回班級里吃,一邊吃一邊笑著聊天。
她們的聲音很小,因為屋里有許多睡覺的同學(xué)。
白璐是其中之一。
昨晚將所有事情做完,已經(jīng)后半夜了,今天白璐出奇地累。
伏在桌子上并不舒服,白璐睡得不踏實,朦朦朧朧之間似乎聽見有人在自己周圍說話。
“去啊……說啊……”
“怎么一到這時候你就慫了。”
“……”
“再不說你可要走了……”
“……你別拉我啊!”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