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打了一桶水上來,身邊出現(xiàn)一個身影。
趙嶼沒回頭也知道這是誰。
她很香,步子也輕,村里誰也不可能用得起香水。
趙嶼猜到大小姐起這么早,估計(jì)又有不如意的地方。
他回頭,壓低聲音問:“怎么了?”
大小姐蹲下來,一臉不滿地伸出胳膊。
趙嶼低眸,看見她嫩生生的胳膊上,數(shù)個顯眼的紅印子。這么幾個蚊子咬出來的包要是落在別人身上,估計(jì)不痛不癢,可黛寧皮膚白嫩,像無垢的雪地,這幾個紅印子就讓人看得觸目驚心。
趙嶼皺眉。
黛寧說:“你快給我點(diǎn)蚊香。”
“我家沒有這種東西。”皮糙肉厚慣了,誰害怕蚊子叮?再說了,蚊子也沒對當(dāng)?shù)厝诉@么狠。
趙嶼見她沒什么精神,就一晚,大小姐變得有點(diǎn)兒可憐,天將亮,幾縷天光垂下來,眼前這雙圓圓的眼睛竟有幾分惹人憐愛。
趙嶼嘆口氣:“我讓趙平給你找點(diǎn)草藥熏,放心,和蚊香一樣有效果。”
她嘟起嘴,覺得胳膊癢,不住撓。
趙嶼看她一抓一條印,放下水桶:“你等一下。”
他進(jìn)屋一趟,回來拿了管牙膏。
“用這個涂會好點(diǎn)。”
大小姐滿臉狐疑,嫌棄地看著還剩一點(diǎn)兒的牙膏,并不領(lǐng)情,也不伸手接,仿佛是什么臟東西。
趙嶼瞥她一眼,差點(diǎn)兒被氣笑。
不要就算了,他也懶得管她,繼續(xù)打水。
水快打完,趙嶼一看,黛寧已經(jīng)離開。
直到一大早錢叔來送飯,趙嶼看見大小姐推門出來,胳膊上幾個干涸的白印,想來還是難受,偷偷用她自己的牙膏抹。
趙嶼也不知道為什么,有點(diǎn)想笑。
大小姐嘟嘟囔囔抱怨一堆,錢叔都好脾氣哄著。她又提了許多奇奇怪怪的要求,錢叔仔細(xì)地記。
趙安安在遠(yuǎn)處好奇地看著,趙嶼把妹妹小腦袋掰過來。
可別學(xué)壞了。
他家養(yǎng)不起這么嬌的魔女。
山里沒信號,手機(jī)都不好用,沒有娛樂活動,黛寧只能期待吃的。她打開自己的早餐盒子,這回趙家兄妹三人忍不住看了過來。
不一樣的香氣,還是熟悉的勾人。
黛寧食盒里,一疊可愛的肉包子,一疊精致的蒸餃,兩個茄餅,甚至還有菠蘿羹和豆?jié){。
包子和蒸餃小巧玲瓏,皮薄得能看見餡兒,餃子皮水晶一般透亮。
茄餅外酥里嫩,一口咬下去口齒生香。
更別說煨在菠蘿里的米羹,廚子做了一個小時。
她吃了好一會兒獨(dú)食,想起什么似的,轉(zhuǎn)頭看見兩雙黑亮的眼睛。
趙平和趙安安眼也不眨盯著她的食盒,尤其是趙安安,兩輩子,她也沒見小丫頭眼睛里的光這么炙熱。
趙嶼對上她的目光,終于覺得小弟小妹有點(diǎn)兒丟人,他推一下他們:“看著爹娘,我還要干活。”
黛寧知道趙嶼這人挺有自尊,也不去惹他,笑嘻嘻地?fù)P了揚(yáng)手中水晶餃子,問他的弟弟妹妹。
“小孩兒,吃不?”
兩個小孩眼睛忍不住落在她身上,趙嶼嚴(yán)肅了臉,這回聲音也重:“趙平,趙安安!”
趙平怕自己忍不住誘惑,咬唇拉起趙安安進(jìn)屋,眼不見為凈。
這會兒快八點(diǎn)鐘,黛寧嘴巴上叼小半個包子,看趙嶼拿鐮刀出門。
“你去干什么呀?”她嗓音含含糊糊問。
趙嶼眉頭成“川”字:“割水稻。”
少女跑過來,把吃了一小口的茄餅遞到他嘴邊:“吃不啦?”
趙嶼有幾分窩火,看她一眼。
這一眼帶幾分平時呵斥弟妹的威嚴(yán),對黛寧卻不管用,她像是發(fā)現(xiàn)什么好玩的事,被逗得咯咯直笑。
趙嶼氣得不行,看也不看她,挽起褲腿走了。
錢叔在一旁看得嘆氣,覺得大小姐簡直是個魔鬼。按理說借住在人家家里,她不慷慨就算了,還逗弄人家。
錢叔看著黛寧洗漱好,問她:“大小姐想去哪里玩?”
黛寧認(rèn)真想了一下:“有什么好玩的嗎?”
“現(xiàn)在七月份,山里有好些野果子,野地瓜、桃金娘,還有覆盆子,我聯(lián)系了幾個農(nóng)民,他們隨時可以帶我們進(jìn)山。”
這一帶沒什么毒物猛獸,相對比較安全。
黛寧“哦”一聲,剛要說話,就看見鄰家的門打開,一個妙齡少女走出來。
正是杜恬。
杜恬今天沒穿裙子,她穿得相對干練,腳上著筒靴,拎著個籃子,兀自出門。
雖然衣著不講究,可看她頭發(fā)疏得一絲不茍,就知道她要去找誰。
黛寧瞬間改了主意,對野果子不感興趣了,當(dāng)即宣布:“我要去看割水稻!”
錢叔:???
玩什么能比得上整男女主好玩啊!
黛寧看著自己漂亮的裙子,也不打算換,但是拖鞋得換,她興沖沖跑進(jìn)屋子,換上米色小涼鞋。
“趙安安!”
小丫頭聽她喊,怯生生走出來。
“帶我去看你哥割水稻。”
跟著出來的趙平連忙擺手:“不行不行,我和安安要在家照顧……”
黛寧掏出兩顆進(jìn)口奶糖,剝了糖紙,往他倆嘴巴里一塞。
她貓兒眼一彎:“快帶我去。”
趙平被糖嗆著,險些淚流滿面,嘴巴里香甜的糖他又舍不得吐。
趙安安猝不及防被塞一顆糖,表情呆呆的,好半晌她閉上嘴,珍惜地感受這股美妙的滋味兒。
山村也有糖,那種一角錢的硬糖,有甜味兒卻不怎么好吃。但進(jìn)口糖不一樣,趙安安從來不知道糖可以這么好吃!
趙平吃人嘴短,含著糖果,舌尖感受著甜味,垂頭喪氣:“我?guī)闳フ椅腋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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