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蓮子連心蠱。”徐千嶼驚異看著他。她在妖域時,看到云初身上有這樣的紅線,云初說,紅線代表著蓮子連心蠱在體內的生長。當紅線蔓延至心臟時,人便毒發身亡。
沈溯微似乎對自己身上的變化極度漠然,只是淺淺掃了一眼:“沒關系。”
徐千嶼摸摸自己的額頭:“我……”
明明她才是帶著連心蠱的那個,為什么它會拋下她,沖向了另一個人?
沈溯微:“你的連子連心蠱已經解了。”
徐千嶼再也忍受不了了:“你剛才為什么不讓我砍它?”
沈溯微沒有答話,靜靜地看著她,自方才她想拿走魔骨之后,兩人之間便陷入這樣一種相互對抗的狀態。
徐千嶼陡然站起來,嘴唇抿著,漆黑的瞳仁定定地盯著他,很有些迫人。他知道她生氣了,下一刻便要爆發。
裹著離火的橘紅劍氣如飄帶般從她雙肩迸出,沈溯微沒有動。他剛才不慎用劍氣打到了徐千嶼,他知道她記仇,定然要報復回來,只是閉了閉眼。但劍氣沒擊在他身上,而是卷住他手腕,將他死纏住,向后一拖,又向上一拽,利落地在房梁上繞了兩周。
沈溯微坐在床上,兩手懸在空中,如雪的衣袖垂落。他動了動手腕,動彈不得,心內有些意外,回過頭去。
徐千嶼如今暫居半步化神境,劍氣爆發時縈繞著一層橘色的金光,耳朵和尾巴都如火燒云一般。她從袖中抽出細細的透明凰火奪神鞭,面無表情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以下犯上?”
說罷便是一鞭抽過來。
鞭梢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兩人都是一怔。
沈溯微眼睫一動,被風揚起的鬢發緩緩飄落。她沒有灌靈力,只是用手上勁力,未傷經脈,連衣裳都沒有打破。但確實在他身上留下一道短暫的激痛,在這痛中,實實在在感受到她的急切和情緒。
沈溯微恍惚聽到了雨落的聲音,雨下得很是暢快。外面的涼風從窗口的破洞涌進來,將燥熱拂去。
如針刺放血,他竟然覺得好受些了。
“那朵蓮花,是太上長老輕紅劍的劍靈。”他道,“它來必要殺一人,原本殺的應該是你,你若是將它斬了,會驚動太上長老,因此我只能將它吸收。我如今已是半步化神境界,劍靈不能奈何我。”
徐千嶼原本躊躇,聞又被激起慍怒,跳起來又是一鞭:“我不抽你,你便不說!”
沈溯微垂睫,抿唇忍著,沒發出一絲聲音。忽明忽暗的室內,他的唇色紅得驚心動魄,如一朵靡艷的花。徐千嶼心跳砰砰,又升起些異樣的感受。
她走過去,拿卷起鞭梢挑起他的下頜,直直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喜歡我?”
沈溯微被迫抬眼看著她,那雙上挑的眼,有種欲說還休,欲進還退的安靜。
“你就是想要我,你偏生不承認,就只會用那種眼神……”徐千嶼頓了頓,實在找不到更合適的措詞,所幸破罐破摔,“勾引我。”
沈溯微眼瞳微微睜大,似有茫然,實在不知道什么是勾引的眼神。
沈溯微道:“你如今愛魄歸位,我一直不敢問。你心里,是否還有云初和謝妄真?”
云初?是怎么回事?
徐千嶼反應了好一會兒,冷然轉身,裙擺掀起輕微的弧度:“我這個人,脾氣很壞,給旁人都只有一次機會。只要他負我一次,就休想再叫我和以前一般待他。你也看到我是如何對待謝妄真。可是,我卻給你三次機會。”
“師兄,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徐千嶼垂眼,拿卷起的鞭子一下一下地敲著在手心。
黑暗中,她眼里如暈過星芒,語氣卻很平靜:“因為我喜歡你。”
沈溯微抬眼看她,心中震動。
“剛做你的師妹時,我就喜歡你。所以我很討厭你幫別人梳頭發,你帶陸呦練劍的時候,我更是嫉妒得要死。你抱陸呦的時候,我感覺絕望了。我開始討厭你,因為你讓我很難受。按理說,我不應該再理你了。可是這一世,我又給了你一次機會,還叫你師兄;你拋下我去雪崖洞,我竟然還叫你師兄。”
想到此處,徐千嶼她心頭不悅,眸中黑亮,幾鞭報復似的抽在沈溯微身上:“你憑什么三番五次叫我破例?”
外面的雨勢越發大了。沈溯微冷汗浸濕衣裳,漆黑的發絲黏在臉頰,微微喘息,睜眼看向徐千嶼。
徐千嶼氣撒夠了,也打累了,亦是氣喘,毛茸茸的狐貍耳尖隨之顫動。她白皙的后頸上密布細密的汗水,令頸上碎發蜷成一個個黑亮的小圈,身上浸出一股香甜的雪脂氣味。
鳴鼓收兵,待要走近,將師兄放下來,沈溯微身上冰寒劍氣,忽然將她推開半尺。沈溯微倉促道:“別過來。”
她再走進,又被推開。
徐千嶼火冒三丈,閃身便到了跟前,一眼便看到到昏暗中他堆疊的衣袍,被矗立的東西頂了起來。
徐千嶼盯著看了半晌,甚覺奇怪,忽然想到:是那朵蓮花跑出來了!
故而她沒來得及將他放開,一劍挑開衣袍。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