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嘲諷
——你糾纏我的樣子,很像在搖尾乞憐地求我愛你。
聽到她這般嘲諷語氣,沈京墨只是啞笑連連。
他衣襟上還濡濕了一大片,領口也潮濕著,烘得脖頸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
“求你愛我?”
他低緩著語氣,一字一頓重復了一遍,像是在回味她的話。
“我求你愛我?”
隨后,他用手掩著面,繼續低啞地笑。
好像是,聽到了一個多么好笑的笑話。可他只是不住地喃喃重復這句話,直到笑到眼底都潮濕。
有用嗎?
他再抬眸去看她時,目光都柔和了一度。
男人狹長的眼眸中仿佛落了星光,最后,他輕扯起唇輕笑:“可是,你看起來特別恨我。”
她動了動唇,并不能否認他。
她的確是恨他的,幾乎恨他恨得咬牙切齒。
當時只有17歲的陳旖旎總認為,自己的少女時代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家庭動蕩,迫于生計,她沒心思去像和她那個年紀的女孩子們一樣,有閑心對哪個同齡的男孩子偷偷動心。
可她那時,卻對這個男人一見鐘情。
他大她5歲,英俊多金,斯文儒雅,事業有成。第一回就對她伸出援手。讓她想依賴。
但那一開始的愛慕,在得知了他的真實動機后,接踵轉變而來的恨意,就一下濃烈了無數倍。
與他糾纏的這七年來,那些恨意,卻又慢慢地被無可救藥的迷戀和依賴沖淡了。
她甚至會開始在心底說服自己:
陳旖旎,就這樣纏著他吧,纏著他,一輩子也好,不結婚也好,沒關系,就這么糾纏下去吧。
大不了以后他結婚了給他當個情婦呢?說不定啊,這個善于偽裝的混蛋男人,還會為了跟你在一起遮遮掩掩地出軌呢。
就這么不死不休地纏他一輩子,結婚不過就是一紙婚書,找個長期床伴罷了,未來還一定會失去激情性.冷淡,做.愛都沒有危機感。
而最后還指不定誰會先死。誰死了,另一個人還得難過。
可后來,所有人都開始提醒她“你們不會結婚”、“他不會娶你”、“你們沒有結果”,并用此做刀刃,一寸寸把她的心凌遲到稀爛不堪。
甚至連他也親口對她說——他們不會結婚。
那種恨意,又一次膨脹。
膨脹到,要讓她瘋魔,讓她痛苦的想要狠狠地報復他,報復讓她過早認清現實的他的家人們。
她知道不可能,她想裝睡,但能不能,別來叫醒她?
可連她的夢里,都開始出現他挽著他的新娘結婚的情景。
他一身潔白西裝,多么好看。
新娘不是她,她多難過。比他死在她面前都難過。
為什么,她注定只能做他人生的旁觀者?
如果結局如此,她一定會不甘心。
如果給他做上不了臺面的情婦,她也不甘心;如果他出軌來跟她在一起,她會覺得對不起他的妻子兒女。
真到了那時,不過就是在重蹈他們父母的歷史和惡果。
她也很害怕,以后她的孩子問她“媽媽,為什么我沒有爸爸?”或者“媽媽,為什么爸爸在公共場合不讓我們走在一起?”。
愛他好難。
所以,她不想愛了。
真的不想了。
窗外,暮靄褪去光澤,夜色沉沉。點點繁星與璀璨華燈一齊綴在夜幕中。
他的辦公室沒有開燈。
彼此糾纏相擁的輪廓慢慢浸入黑暗中,糾作一團。
“所以你今天來,”
他的嗓音也愈發低沉清明,一手箍住她的臉,語氣帶著恨,又極隱忍,“是為了你的未婚夫來求我,還是來告訴我,你有多恨我?”
——求他?